个人留情的。
贺若见他态度坚决,也就只得放弃了。
李家兄弟, 当初也算得上是名满京都,历仕三朝, 屡受帝王青睐,谁能想到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一朝谋反,举族下狱, 皇帝御字红笔亲批:凌迟, 夷三族。
惨。
贺若同李家并无深交,不过同在朝为官, 还是打过不少照面的,宴会场合上, 也一共饮过酒。朝廷里一贯论资排辈,李家兄弟,都是资历深厚的人, 又是文臣,贺若和他们,是混不到一块去的,不过时而碰见,也会心中评价少年英俊。的确是少年英俊, 李家兄弟,十五岁就成名,出仕为官,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朝廷的机要重臣,和一帮头发胡子都熬白了的老头子共事,怎么不是少年英俊。李羡为人fēng_liú,性情机智敏捷,喜欢开玩笑,凡他在的地方,众人的注意力总要被吸引。而李益温文尔雅,风度超群,处理事情又稳重,凡是大型宴会,或者重要的礼仪场合,皇帝总喜欢把他放在身边装点门面。好像除了他,谁站在天子身侧都不像样。
昔在君王侧,今为阶下囚。
眼见他朱衣紫玉,言笑晏晏,眼见他呼朋唤客,进退从容,眼见他朱门豪第,人去楼空,眼见他丢官去爵,锒铛入狱。
贺若心中感叹。
人在朝中,这样的事太多,已经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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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妆镜前,目光一动不动,望着手中那支白玉色的小瓷瓶,瓷器的莹光衬着肉粉色的手指甲微亮。
那瓶中装的是剧毒,鹤顶红,见血封喉。
宫中赐死妃嫔或犯罪的大臣常用的□□,而今得来的却不容易,是杨信担了掉命的风险,费尽心机才从别处弄来的。
只有一颗药丸。
“宫中到处都是眼线,皇上监视的紧,只能弄来这一颗。要是太多,出了事,追究起来,没人能担待。臣尽了力了。”
杨信在她身边,恭腰低声说:“臣已经找到可靠的人,可以将这药偷偷送进大牢里。不管怎么样,留一个全尸。”
她此时已经忘记了悲痛了,好像终于找到了解决之道似的。她久久,轻声道:“会很痛苦吗?”
杨信明确地告诉她:“会很快,痛苦也不会太久的。”
她闭上眼,点点头,道:“好吧。”
她焦虑的太久,此时,又忽然想通了似的。
死吧,死了也好。
也许他死了,她就解脱了,反正活着也不能在一处,与其天各一方,不如永远地留下来。她不怕他死,她只是怕他会痛,怕他会难受。他一痛,她也痛了。
她看不了他受苦。
他活着爱她,死在她手里,这个结局也完整了。
爱他的是她,欠他的也是她。
爱情是她的弱点,他死了,她就再没有弱点了,从今往后,她可以随心所欲,无所畏惧,再也不用忌惮,再也不用受任何要挟。
杨信看她迟迟下不了决心,道:“娘娘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来不及了。”
他低声劝道:“明日就要行刑。娘娘已经尽力了,而今没有办法,只能如此了。李大人不会怨恨,只会感念娘娘的一片苦心的。”
许久,她叹了口气,把那鹤顶红交给杨信,将自己的心用力地狠下去,哑声道:“你去办吧。”
她一夜无眠,心如槁木。
牢中。
忽然有人用手,叩了叩牢门外的铁栏,他在昏睡中惊醒了。
他已经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只是疲倦,时时刻刻都在昏睡。他已经好几日不曾进食了,自从判决和刑期下来之后,他就杜绝了食物,只是在难受到了极处时,才饮一点水。他没有经历过行刑,但是知道那很污秽,犯人到了刑场上,常常屎尿齐出,他感觉很恶心,他不想死的太污秽。如果要死,他希望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只有鲜血,而不是秽物。
李羡和他关在一个牢房里。
他们兄弟二人倒是有默契的,自从得知了刑期,便都终止了饮食。李羡这些日子,也是什么都没吃,只是窝在床上昏昏欲睡。没有哭泣,也没有任何交谈或抱怨。
他在昏聩中,忘掉了她,忘掉了时间,忘掉了恐惧。
牢门外有人在叩门。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连挪动一下也艰难。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然而叩门声越来越清晰,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叫他:“李大人!”
“李大人!”
声音好像隔着一堵厚厚的墙,他明明听见了,却怎么都无法醒来。
“李大人!”
他听到外面有个声音小声说:“是不是死了?”
另一个声音说:“没死!早上还是好的。”
他听到开锁的响动,牢门的锁放下了,有人走进了牢室,来到身边。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李大人?”
他像是灵魂受了一震,非常痛苦地从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