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休又看了看碧乔,然后转身匆匆进了慎刑司。
碧乔没有跟着进去,只等在门外,抬头看天,今夜无月,黑漆漆的天像一块硕大的黑色绒布,不见半丝光亮,着实压抑得很,怕是憋着下一场大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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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
始休挑着灯一步步走进慎刑司,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他还在乾西宫的时候,便就知道这皇宫中有三个最可怕的所在,宗人府、乾西宫,还有就是慎刑司,这些子常识也都是那些子疯疯癫癫的女人教给他的,只是他从未觉得乾西宫有可怕之处,但却早就已经察觉到慎刑司的恐怖。
因为轻许就在里面,因为这几日,他一颗心煎煎熬熬,每每想到轻许的处境和所在,心里的恐惧便就更增添了一分。
拾级而上,烛火幢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鲜血味道,这对于一个从小就茹毛饮血长大的少年来说,原本并不算什么,但是始休挑着灯的手却一直微微的颤抖着,摇曳的烛火隔着一层薄薄的灯纸,朦朦胧胧的照着,他从前觉得烛光是温暖的,但是今日他却觉得这光火有些森然。
“四皇子,小心脚下台阶。”青黑的台阶上面,是一排低矮的房舍中,只见一个白胖的老太监正笑盈盈迎了上前。
那太监手中的灯显然比始休的要亮许多,始休仔细打量着那老太监,一看便知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太监,慈宁宫掌事太监,张德海。
他怎么会在这里?
当下挑了挑眉,始休点头道:“前面带路。”
“是,四皇子这边请,”那老太监忙得躬身在前引路,一边赔笑道,“太后知道四皇子关心那丫头,所以今日一早便就吩咐奴才来慎刑司里头照顾那丫头了。”
始休的鼻子蓦地一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像心一般颤抖:“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张德海忙含笑道:“太后原就已经交代了慎刑司的,不许弄出人命的,自然是死不了的,四皇子您尽管放心就是。”
始休闻言,只觉得似是当头一棒,头皮发麻,手中的灯笼差点拖了手,好容易才重新握住,一边又问道:“太后事先就有交代?”
“太后知道四皇子十分看重那丫头,自然不会让那丫头出个好歹,所以一早就吩咐慎刑司的,即便慎刑司的人再怎么听万答应的话,却也不敢违拗太后的意思不是?既是有了太后的吩咐,自然那丫头的命是必定可以保住的,”张德海满脸堆笑道,一边又含笑看着始休道,“太后可真真是看重四皇子。”
“太后费心了。”始休好容易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
太后明明可以救了轻许,省了轻许这些天的皮肉之苦,但是太后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吩咐了慎刑司一声,然后坐视万欣然如何作践轻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