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渐说得冠冕堂皇,跟来的小厮方福,也识眼色地替他搬了把凳子来赵杏儿身边坐下,接着站到他一边眼观鼻鼻观心。赵杏儿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继续讲起来。
“这与守宫砂有些相似,却也不同。女子若是点了守宫砂,被那男子破了chù_nǚ之身,守宫砂只是会消解掉而已。而点了这寸草心的女子,若是与男子交合过,这一点红砂便会在肌肤相亲之时,钻进那男子体内,接着在心脉里扎下根来。这男子若是过后不再与其他女子交合,便毫无异状;若是背弃了给他下蛊这女子,阳物上沾了其他女人的阴精,这蛊虫便会发作,在这全身血脉里寸寸生根,三天之后便从那血肉里钻出芽,顶破皮肤生出稻草来。”她正是摸着了牛二皮肤下细碎的草芽般凸起,这才想起来以前在苗医古书里看到的这么个蛊虫。
说到这里,全场的人都是后脑勺开始直蹿凉气儿,牛二更是面色灰白,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只有赵杏儿,神色依旧如常,翘着二郎腿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瞅着那牛二,笑嘻嘻道:“你过不了多久就变成稻草人啦正好站你家田里去赶赶麻雀。”
牛二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疼得连口水都下来了,脸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眼泪汪汪看着赵杏儿,嘴里口齿不清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半天,人们才听了个大概出来。
约莫三个月前,牛二为了替年后的婚事多攒些钱出来,于是暂别家乡来了这桐湖县做工。虽说他对那定了娃娃亲的岚妹也算是喜爱,却也并没什么非她不娶、除了她谁都入不了眼的决心。也是赶巧,路途上,牛二阴差阳错替个与酒店老板争执的苗疆少女解了围。那女孩生得艳丽,又天性泼辣主动,两人便看对了眼,一来二去便勾搭上了。一路好了有约莫半月,两人一齐到了桐湖。牛二要留下打工,女孩要回西南家乡吃她阿姊的结婚酒,于是两人便依依不舍地惜别,商量好女孩回家同爹妈打过商量,便再回来寻牛二,到时候便嫁给他。
只是,那女孩没想到,牛二嘴上说的是待她回来便娶,心里想的是做工做到过年,领了钱回乡,谁能找得到他谁都知道这露水姻缘做不得真,他自然以为那女孩离了他,很快便会遇到下一个男子搞到床上去。赶巧前几日他未婚妻岚妹来桐湖走亲戚,顺道来这工棚里看看他。四下无人,又是早就定好的亲事,牛二便半哄半骗地诳着把他那未婚妻破了身。谁成想,舒服了这一下,惹出这般祸事
“活该”赵杏儿鄙夷地道,“人苗疆女子出了名的从一而终、誓死不渝,只不过她们不似汉女似的扭扭捏捏,看上了就大胆示爱,你这眼皮子浅的就当她是那种轻薄女孩再说你那未婚妻,人舟车劳顿那么久,你就在个工棚的破床铺上给人破了身子我看中个蛊虫也是便宜你了”
赵杏儿这话骂得痛快,在场的人纷纷点头,鄙夷的目光像是针一样扎在牛二身上。牛二表哥则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这没出息表弟一眼,转头作揖恳求赵杏儿道:“赵大夫,我这表弟是没出息,但是他这罪过也不至死啊求求您了,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我不是说了吗,这蛊虫我不会解,也解不了。”赵杏儿站起来,拖着凳子回去桌前,坐下拿起笔继续给刚刚的病人写药方,一边数落道,“自己jī_bā管不住,搞出事儿来了又过来求人,这点出息吧”
这时,那瘫软的牛二,忽然蹦起来,跌跌撞撞跪倒在赵杏儿脚下,扯着她的裤子,滴答着口水痛哭:“赵大夫,求求您救小的一命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回去就娶我那岚妹,好好待她一辈子,从此我在家里供赵大夫的生祠,日夜祈祷赵大夫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没等他话说完,方渐先急眼了。好么,赵杏儿的小脚是他个野男人能摸的吗他上前一把拎住牛二的领口,掀翻出去,冷脸道:“快滚这样背信弃义、两面三刀的人,我方家绝不留用”
皮肤之下草尖在一刻不停地生长着,牛二连身上碰到衣衫布料都会疼,腰带都没敢系,这一滚,被那皮下的寸草扎得是吱哇乱叫,在地上被火烧了一样打起滚来。衣物之下,透出麻麻点点的血痕,逐渐印染透彻,脸上也一点点浮现出些血色的点子,中间一点黄芯,跟那长了花柳疮的病人一般,凑近一看才会发觉,中央那不是脓包,而分明是稻草芯子
惨烈的场景,看的周遭的人一阵阵犯恶心。方渐的小厮方福与那牛二年岁差不离,也不是个胆子大的,见这样场景已经是脸色发白,却硬着头皮上前拎着那牛二的衣领,把他往屋外拎去。
这时,牛二的表哥却忽然跪下了,壮实黝黑的一个汉子,狠狠地把头往地上磕着,很快便磕出一片青肿血痕来。
“赵大夫,求求您了,救救我这表弟吧求您了求您了”
每磕一下头,他口中便说出一句“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