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将百姓比作水,并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是了民心,再强大的王朝,也有覆灭的一天!
李文柏深以为然。
他很清楚,在交合,他这个县令是徒有其表,就算有着五十个贺府亲兵保护,也很难与地头蛇施五全面抗衡。更别说,施五的身后,还有一个更大的威胁——曹严!
他没法奈何施五,但眼前这些百姓,却可以!
百姓能打倒一个帝王,推翻一个王朝,区区一个施五,又算得了什么?施五不是很嚣张吗?不是要和他正面刚吗?
那就让施五尝尝,激起民怨的滋味吧!
……
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外面依旧下着雪,但雪势已经小了很多。
李二带着二十个悍卒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意料之中的,他带回来了一个令所有人失望的结果——山脚下找不到任何痕迹。
“这……这可怎么办啊?我的夫君……我的夫君……”
“我的孩子才十四啊!大人,这让小的这一家子孤寡以后怎么活啊!”
“阿爹……阿爹……”
……
院落内哭喊声一片。
她们都快绝望了。李文柏是县令,是交合县最大的官!连县令都找不到他们,她们能不绝望吗?
李文柏看了看场面,知道是时候了,于是怒道:“真是岂有此理!这施五,竟敢如此丧尽天良!”
一听到施五两个字,众人一下子都静了下来,眼中除了悲伤与绝望,还多了一种东西。
那是畏惧!
施五之积威,竟深厚如斯!
尽管大家都知道,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且有如此权利的,除了施五,不可能有别人。但听到李文柏直接揭穿,还是心生畏惧。
“尔等莫怕那施五,本官此次前来,就是替尔等,以及尔等夫君儿子父亲讨个公道的!”
县尊大人这是……这是要跟施五硬碰硬啊!
一听此言有针对施五的意思,就连里正郑平,也畏畏缩缩起来,不敢看李文柏的眼睛,“大人,我们……我们……”
见到此状,李文柏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质问道:“你们就如此就怕施五吗?”
“施五之害,不过一二人之性命,有本官在,他尚不敢草菅人命!”李文柏脸色一变,语气也带着几分严厉,“可你们别忘了,你们屯里一百九十二个壮丁,都替施五卖了八个月的命!若是施五这八个月做了什么叛国投敌之事,那么你们郑家屯,便也有叛国之嫌疑!叛国是什么罪名,郑老翁,您不会不清楚吧?”
“啊?”郑平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着,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叛国……叛国……这……”
其实郑平和郑家屯的所有人都一样,一辈子简简单单,面朝黄土背朝天,屯里出个斗殴伤人,都能引出祖宗家法。谁也不曾想过,叛国投敌这四个字。
叛国投敌,这可不是全村死绝就算了的。这可是要诛九族,遗臭万年的啊!
郑平再也撑不住,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悲戚道:“县尊大人,我……我们郑家屯,世世代代……都……都是良民啊!莫说……莫说叛国,就是对当差的差人,也不曾吐过一句污言秽语啊大人!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大人!”
李文柏连忙扶起了老人,虽然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但他却见不得一个年纪这么大的老人,跪在他的面前。
抚慰道:“老翁,本官正是相信尔等,这才亲自到此,与尔等讲述这其中的利害。否则,天黑雪大之际,本官何必逗留于此?”
听李文柏这般说,郑平和众妇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大人能……能提小的们做主,小的们什么都听大人的!”
郑平此刻哪里还想什么施五的利害啊,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屯里的壮丁,洗刷那什么叛国投敌的嫌疑!
见目的已经达到,李文柏点了点头,盯着郑平,一字一顿道:
“本官,要你们五日后,到县衙,击鼓鸣冤,状告一个人!”
果然,要状告五爷吗?
郑平心中恐惧,但这次终于没再说什么。
李文柏看穿了郑平所想,摇了摇头,“不是状告施五。”
“你们要状告的,便是本官——李文柏!”
李文柏又给郑平和一众农妇,讲了一遍五日后县衙公堂的具体流程,和详细的问话答话后,到了酉时末才和李二等五十名悍卒往县衙赶。
望着隐入风雪中的李文柏等人,郑平朝着风雪拜了一拜,才被众农妇扶起来。
“二叔公,咱们……咱们真的要状告……状告县尊大人吗?”王氏搀扶着郑平,怯怯地说道:“他可是县尊大人啊!”
确实,县令是一县之长,是百姓的父母官,在他们的思想里,县令是明辨是非、断案判生死的存在,哪有民告官,子告父的道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