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着过得不舒坦,那去留随你,我会帮你另换个身份,寻个好去处的。还有,我今儿让人给你在城北看了个地方,僻静又宽敞,这两日逐渐置办些器具,买几个婆子丫头,我再拨几个侍卫过去,差不多就能住进去了。”
就这么决定了?这么简单干脆?他难道不顾虑重重?
“侯爷,”沈晚冬有些迟疑,但还是问道:“有没有人阻拦您。”
“这又不是朝堂的事,拦我作甚。”荣明海大手一挥,傲然道:“荣某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也不惧什么流言蜚语,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天塌下来扛着就是,怕甚。就担心委屈姑娘,以后要容忍我这粗人。”
沈晚冬掩唇轻笑,不知不觉,泪竟沾湿了面。虽与荣明海不过区区几面,可就是感到舒心和安全。敢作敢当,于心有愧就去弥补,有好感就承认,这才是真汉子真男人。
“侯爷,”沈晚冬抹去脸上的泪,看着面前这去小山般坚毅可靠的男人,柔声笑道:“可否陪妾身去一个地方?”
第37章 嫁衣正红
黑云酝酿了许久, 终于忍不住偷偷哭了,淅淅沥沥下起了牛毛细雨。点点雨丝落入荒坟的枯土上,将人世间的思念带入往生界, 在午夜梦回之时, 道一声安好。
当风将雨丝吹到脸上时,沈晚冬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将披风裹紧了些,紧跟在荣明海身后。四下看去, 周遭黑黢黢的, 远处的密林里不时传出几声野狗的嚎叫, 偶尔还有三两只恶鸦扑棱着翅膀,故意打你头上飞过,要带给你厄运。
地上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坟包, 有几个是有墓碑的,大多数没名没姓,死后卷个草席,随地就埋了。可叹, 不管你生前是艳冠群芳、还是高官显爵、亦或是落魄才子,到了只剩下一抔黄土,仅此而已。
没错, 她想要带荣明海来的地方,正是含姝的墓。
乱坟岗的味道并不好闻,不仅仅是死亡腐烂的气味,生人路过时留下的屎尿味也很重, 可是要仔细看路走,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秽物。
沈晚冬将食盒换了个手提,她边走边看面前走的男人背影。他右手拿着长刀,左手提着盏小白灯笼,从章府出来后,一直默默地赶车,几乎没有说过话,只有到了坟堆子后才冷不丁说了句:这儿路不好走,你跟在我后头。
因为有他,她没有踩到一块顽石,也没有被幽幽鬼火吓到。
他看着话少,挺冷硬,似乎是那种非常难接近的人。但换个角度想,如果今儿换做章谦溢,怕是不耐烦地剜她一眼,顺带再挖苦几句含姝。是啊,公子最是怕脏,并且永远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对的,别人说不得。
在转过一个小亭子后,雨停了。
沈晚冬快走了两步,轻拉了下荣明海的大氅,低声道:“侯爷,到了。”
含姝的墓,就在眼前。
不过区区几月,墓上已经落下了些杂草藤蔓,碑前有好些干掉的果核和糕点碎屑,旧日的元宝纸钱已经褪色,几乎融入到泥中。
“她是?”荣明海轻声问。
“她叫含姝,是我的一个妹妹,也是知己好友。”沈晚冬哽咽着,泪流满面。
听了这话,荣明海将长刀硬生生插到地中,他将灯笼交到沈晚冬手中,恭恭敬敬地朝墓躬了一礼,叹了口气,柔声道:“方才来的时候,瞧见不远处有个小庙,我去借用个铁铲和扫帚,马上就回来。你,你敢不敢一个人待着?”
“敢,但,你还是快些吧。”
“嗯。” 荣明海答应了声,大步跑向小庙,忽然又停下,扭头对着夜色中的女人高声道:“要是有事,就大声喊我。”
“晓得了。”沈晚冬含着笑流泪,大声回道。
夜很静,风也温柔。
沈晚冬从怀里取出两只蜡烛,点燃,立在墓碑边上。她从盒中取出盘凉拌白羊肠,一碗烧肉,一碟桂花糕,依次摆在墓前。随后,她又拿出壶竹叶青,慢慢地撒到地上,看着酒慢慢渗入土中,哀叹了声:“姝子,喝酒了,又过了一年,你又长了一岁。”
正说话间,她瞧见荣明海提着扫帚等物,疾步跑回来了。
这男人过来亦给含姝倒了杯酒,随后就开始清扫墓周围的杂物,完事后,用铁铲在附近铲了好些新土,盖在那单薄的坟包上。
“姝,你看见了没,他是安定侯,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沈晚冬哭着,看了眼身形有些微动,正在铲土的荣明海,她将脸上的泪用袖子擦干,柔声道:“姐终于跳出去了,以后要好好跟侯爷过日子了,今儿过来跟你说说,你别担心姐了。”
那男人听见这话,走过来,又给墓前倒了杯酒,郑重地说了句:请放心。
也不知那已经故去的人真的听见了,天竟又开始飘雨了,淅淅沥沥的,将坟前的蜡烛浇灭,点点滴滴落在眉头,还有心头。
“姑娘,咱们先去亭子里避避雨,等小了后再过来。”
荣明海扬起臂膀,将大氅当成伞,顶在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