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家族长上前,拱拱手,道:“族法自然越不过国法去,国法为大,草民便是没读过几天书,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尧戏不守男德,公然与女子搂抱在一起,虽说是事态紧急情有可原,但也是失了名节,按着族中规矩,当浸猪笼。草民也不想做这般残忍之事,但族中规矩不可败,一败则宗族根基不稳,若引得族中男子都学尧戏一般衣衫不整外袍不着,又何谈宗族之稳?”
明阎轻挑眉头,看着尧家族长暗含着算计的眼睛,轻笑一声,道:“法外皆有人情,宗族规矩是不可败,但也得讲究一个‘理’字,怎能一概而论?男德严苛,男子自当遵守,可男德中也有‘若遇险情可便宜行事’的情理规矩,这尧戏深夜被困火场,惊慌失措之下,忘记着外袍,也是人之常情,怎可因此而苛待他?况且当时形势危急,若晚一步,尧戏就葬身火场了,如此,还要这般吹毛求疵吗?”
“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但说来说去,这尧戏的名节还是受损了,我族断不能再容他,既然是大人救的他,就由大人收了他吧。一旦他成了大人的人,这也能成为一段佳话,既顺了大人之意,保住尧戏的性命,也护住了我族颜面,一举两得啊。”尧家族长微微一笑,看似好意的提出建议,却是要逼着明阎当众表态。
要么看着尧戏浸猪笼,要么娶了尧戏,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对尧家无害。
明阎扫了一眼尧家族人的表情,有人沉得住气,收敛了情绪,有人沉不住气,露出了一丝破绽,不由得嘴角微翘,原来这就是她们逼死一个弱男的真正目的。
想要凭此来搭上她的关系,进而攀上大将军府乃至忠王府吗?呵,这些人想得也太美了些,她们怎么以为她会真的在乎这陌生男子的死活,在乎到明知道被人算计了也还是要娶他进门?明阎迟迟不表态,让尧家族长有些不确定了,难道这血卫还是如最初的传言那样冷血暴虐毫无人情可言?明勇左看看右看看,她虽不甚聪明,但也知道明阎这是被人算计了,呵,这些人可真是够厚颜无耻的啊。
“民妇求大人收了尧儿,哪怕只是做个小侍,做个奴才,也收了尧儿吧,民妇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看着他去死啊!”尧戏的娘这会也明白族里的打算了,心冷之余,却是把心一横,扑到了明阎脚边哀求。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儿子的命,即便要儿子顶着这样的污名嫁给明阎,即便要她豁出去这张老脸,她也在所不惜。见尧戏的娘亲苦求明阎,尧家族长就放松了下来,似乎笃定明阎会就范了。
不等明阎做出反应,尧戏却拔下了头上的簪子,道:“娘,请恕孩儿不孝!”
说着,尧戏就握紧了簪子狠狠的刺向自己的胸口,吓坏了一群人,也惊呆了他的亲娘,明勇就想上前打掉簪子,却被明阎抢先了一步,扣住了尧戏的手腕。
只差一寸,尧戏就将簪子刺入胸口了,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想要求死,不愿娘亲求人,也不想逼迫自己的恩人,更不想成全族长的算计。这般决然的态度,这般的倔强不屈,却是让尧家的一些族人不忍了,哎,何苦这般逼迫一个可怜人?
明阎看着尧戏的眼睛,却是冷冷一笑,扬声道:“你娘亲为你不惜舍了女子的尊严下跪哀求,你倒好,年纪轻轻便要寻死,可对得起你娘亲的养育之恩?”
话落,明阎打掉了尧戏手中的簪子,更点了他的穴,免得他再乱来。尧戏的娘也在这时惊醒了过来,哭着爬到了尧戏的身边,抱着他我儿长我儿短的哭了起来。见尧戏的娘哭得这般伤心,一些族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忽然觉得很丢人。
“你们在想什么,我清楚得很,但你们怎么以为我会在乎别人的死活?”明阎把视线放在尧家族长的身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似在回味着什么,让尧家族长忍不住打了个抖,想起一个流言,却是血卫喜吃人肉,最爱以人心下酒。
听得明阎这么说,尧戏的娘呆愣了一瞬,却是狠狠地闭上了眼,似乎已经放弃了。而尧戏的眼神也有些黯淡,到底是他奢望了,这样的他如何配得起血卫呢?
明勇没说话,因为她知道明阎自有打算,她又不聪明,还是不要出声添乱了。
“你们要把他浸猪笼就浸猪笼,我不会管,因为他的死活与我无关,横竖都是你们尧家的人,又未曾出嫁,自然是听从族里的安排。”明阎说着,察觉到尧家族长脸上闪过的一丝狠意后,又道:“不过我记得先皇在位时曾发生过一件震惊全国的事,好像是一个叫‘玉郎’的男子惹出来的。他也是外出遇了险,被迫跳入河中,叫一个渔家女救了,失了名节,被族人寻回后按着族规给浸了猪笼。”
“原本那渔家女是想娶了玉郎,保全他的名节的,但他的宗族却是当地较为势大的宗族,如何能看得起一个小小的渔家女,便不顾玉郎的哀求将他浸了猪笼。原本这事到这里也结束了,但须知道冤鬼不去,一族破败,玉郎的冤魂回来寻仇了。整个宗族都染上了怪病,药石无医,尤其是逼迫玉郎最甚的族长,死得尤为凄惨,原本人丁兴旺的宗族渐渐凋零,最后竟是仅幸存了一对祖孙相依为命。”
“玉郎的宗族破败后,那位渔家女梦见了玉郎,与他在梦中续起缘分,又寻到了他说的地方,找出了尸骨,妥善安葬,玉郎这才魂去。此事太过鬼怪离奇,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