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南宫俊斐的脑海里还是很乱,有三张脸在交替出现,一会儿是母亲苍老的容颜,一会儿是阳宝丫惊恐的眼神,一会儿是幼子哇哇地啼哭……
过了一会儿,他的注意力渐渐集中起来,全是阳宝丫伤痕累累的身体在眼前晃动。
“丫头,”他轻声地自语:“你在哪里?”
他的眼泪又出来了,这一次不是为母亲掉的,而是为阳宝丫掉的。
南宫俊斐慢慢起来出了卧室,来到客厅里,南宫俊奕和管家不在,只有两个女佣。
女佣见他出来,急忙过来搀扶他。
他来到沙发边坐下,手指在茶几上无意识地轻轻抚摸,感到把什么东西弄掉在地上了,他低头一看,是一张电话卡。
他的心突地一跳,猜测这是阳宝丫的电话卡。
女佣已经弯腰拾了起来,说:“这是那天小姐留下的。”
他拿起来装到另一部手机上,看见正是阳宝丫的手机卡。
她切断了和他的一切联系,这说明她真的不想再见他了。
南宫俊斐又查了阳宝丫的银行卡,她在国一次性把所有的钱全取出来了。
她只有一张卡,卡上是他给她准备的零花钱,所以那钱是不多的。
如果她卡上的钱没有取完,他还可以从她取钱的地方查出她的具体位置,但既然她一次性全提出来,就说明她就是为了防止被他找到。
他深感阳宝丫是被母亲临终前骂她是杀人犯,要自己为她报仇那句话吓坏了,她再也不敢回到他身边了。
他低声说:“把小姐回到这里的情况跟我讲讲,要详细,夫人和小姐说过什么话都必须讲。”
女佣不敢隐瞒,讲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南宫俊斐的眼前出现一幅幅画面。
阳宝丫的手脚都戴着重达五十斤的铁镣被关在地牢里,她苦苦哀求母亲,要给啼哭的孩子喂奶,母亲却逼她跪着奶孩子。
奶完孩子,她还要挨二十皮鞭。
母亲还骗阳宝丫,说他从没有爱过她,只是为了报仇才和她结婚并生下孩子。
阳宝丫悲愤地签了离婚协议,又签下聘用合同,愿意以孩子奶妈的身份留下,他更难过,心痛得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颤抖着嗓音问:“她……又是怎么出来的?”
“是袁小姐过来救的她,我本来不敢给钥匙,袁小姐给大少爷打了电话。”
“她们又怎么会到医院?”
南宫俊斐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就难受,如果阳宝丫不到医院,母亲就不能当着她的面喊叫,她也不会惊恐。
女佣说:“小姐身上的铁镣钥匙在夫人身上,袁小姐带小姐到医院找夫人拿钥匙。”
南宫俊斐明白了,又问:“她是怎么带走孩子的?”
女佣说:“小姐回来,说夫人病重,想看看孩子,我跟她一起带孩子去医院。
“我们拦出租车的时候,孩子的鞋掉了,我回头拣鞋,出租车就载着小姐开走了。”
南宫俊斐没有再说话,他猜想,孩子的鞋定然是宝丫故意弄掉的。
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阳宝丫在生活方面并不是真的很低能。
那么,在没有找到他们之前,他希望宝丫能照顾好她自己和孩子。
只是虽然这样希望着,他却并不能真的放下心来。
毕竟这么多年来,阳宝丫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她一直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从来没有为生活发过愁,连油盐酱醋的采买都不用她操心。
现在她突然跑出去,还带着才两个多月大的孩子,他们母子俩怎么生活?
她那么单纯,如果遇上了骗子怎么办?
她手无缚鸡之力,如果坏人抢孩子怎么办?
她心脏不好,如果打雷怎么办?
她……
种种担心如蛀虫一样盘距在他的心头,久久不去,让他坐立不安。
可是,他应该到哪里去找他们?
在国呆了几天,南宫俊斐亲自走访了阳宝丫以前的一些高中同学,大家都回答,从高中毕业后就没有见过她了。
南宫俊斐担心阳宝丫会不会回z国了,他怕自己迟迟不回去会错过了她,又带着凯特琳的骨灰和南宫俊奕返回z国。
回到家里,南宫俊斐大失所望,屋里并没有阳宝丫的身影。
看着空空如也的家,有阳宝丫的衣服,也有孩子的衣服,却没有了那两个鲜活的人影,南宫俊斐不禁悲从中来。
南宫俊奕又安慰了他一会儿,就离开了。
南宫俊奕现在不是自由身,军队和公司两头跑,家反倒成了驿站,一个月难得在家里呆几天。
幸好苏寒冰理解他,不管他多久回来一次,她都从不抱怨。
她也不像有的女人那样查电话号码,查聊天记录,疑神疑鬼什么的。
这一次南宫俊奕和南宫俊斐回国呆了这么久,苏寒冰也没有怀疑,还以为他在公司或者部队上忙。
苏寒冰和南宫俊奕都不是儿女情长、小家子气的人,不论是爱情还是工作,他们都比较大气。
南宫俊斐一个人呆呆地在屋里站了很久,看着空空如也的家,想哭的感觉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他一步一步挪进卧室,趴在床上,将脸埋在棉被里号啕大哭起来。
母亲的突然过世,宝丫和孩子的失踪,让南宫俊斐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不大哭一场,他的身体会出大毛病。
他只不过出了一场车祸,他的家就散了,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