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寂静无人,夜空的月光被密云遮盖,只在浅薄的地方露出一个轮廓,供人窥探,夜里的鹰面山寂静无声,远处的烛光沿着矗立的山石飘飘洒洒地落在雪地上,为两人指引前进的道路。
两人沿着微弱的火光往前行,双眸却始终在捕捉夜里的巡查的哨兵,两人都不相信,这么偌大的一个山寨,没有成批成批的强盗进行巡查。雪道上奎姆树林立,遮盖了两人行动的身影,将脚尖垫在雪面上的树根行走,既减轻了必要的声响,也没有在雪地留下痕迹。两人一路无言,很快,他们看到了第一个哨点。
左右两个巡查的强盗,非常寻常地站在了道路的两边,周围没有茂密的奎姆树,倚着长剑的身体摇摇曳曳,嘴边哈欠连天,虽然占据着视野的优势,可两个人的防御意识,实在是太过于薄弱了。
甘罗伸出食中两指,猛然朝两边分开,兰斯特看在眼里,自然明白,他扭头,开始寻求一个没有遮挡物的绝好位置。这个距离不算是远,既然也没有其他掩盖的树丛让两人接近放哨的强盗,那么最佳的,让强盗闭嘴的方法,就是放箭了!
两人都靠近了自己的目标,并且在阴影里找到了各自的位置,甘罗把目光抛向远方,在这两个强盗的视野里,并没有其他山寨的哨点为他们作为掩护。这些旧帝**的意识也太松懈了吧,就算琉斯平原远远比北岭前线和平,也多年没有发生令人震惊的大事件。可他们是劫匪啊!这些人的警惕也被风雪锈住了脑袋了吗?
暗影里手势划动,两人互相确认过之后,甘罗取下了背后的长弓,他这柄黑木弓是从佣兵团里借来的,估计没有还回去的机会了。平心静气,甘罗对于自己的的步射,还是保持有信心的,深深呼吸一口气,甘罗眯起了碧蓝色的双手,拉弓搭箭,视野中广阔渐渐消失,所有的目光都落下了强盗的喉咙上,一根根线条汇聚成一个点。
五、四、三、二、一......
松手,箭羽在甘罗面前掠过,割裂着飘零的雪花与寒风,激荡着空气,迅猛地往目标飞击而去,刹那转瞬即逝,这时候,耳边才响起了——
射箭的“咻”声。
箭羽毫无疑问地插入了强盗的喉咙,甘罗扫过另一边,兰斯特果然也命中了目标,两个强盗无比惊恐地对视着,双手紧紧捂着喉咙,血在那里喷涌而出,两人张大了嘴巴,却只能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甘罗收起弓箭,快步走出了阴影里,拔出咒剑,在强盗的胸前深深地穿刺而过,强盗死死地盯着甘罗的脸庞,眼神根本不敢相信。但是这一次,这个放哨的强盗,是真正地死绝了。
甘罗踢倒了强盗的尸体,拔出了染血的剑锋,那头兰斯特也解决了目标。两人点了点头,无需要只言片语,就继续往前,潜入了夜色之中。这些天,两人的默契已经渐渐形成了,互相都是参与过建国战争的士兵,自然明白:
他们明白,这一天晚上,血开始落下,就不会这么轻易地停止——
寒风拂面,两人解决了三批哨兵,终于来到了前山,两人的面前,是另一片建筑群,这里显然比后山大得多,而且整整有条,很多日常生活作息的用具出现在两人面前,明显经常被人使用着,零落的几间房子,窗户透亮,人声稀稀疏疏地夹杂在风雪中传来。
甘罗心中微微一震,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敌人的大本营。自己这些天来的隐忍退让,到了这一天这一刻,要加以百倍奉还给这些恶心的混蛋。
反击!反击!甘罗微微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兰斯特却拍了拍甘罗的肩膀,轻声说:“接下来我们还是分开吧,我往东面去烧仓库。你看时机去刺杀那个佛雷。”
“你就这么相信我么?”甘罗莫名地问。
“当然,我可知道你不止是一个牧师。”兰斯特眯起眼睛,说:“远远不止。”
甘罗在静默中点头,兰斯特耸了耸肩膀,说:“到时候再回这里会合,如果时机不允许,那么久等到守备军来到之后,我们再出现吧。”
甘罗点了点头,兰斯特就这么转身离开了,弯腰握着三叉戟的身影渐行渐远,转瞬消失在黑夜之中。甘罗也收起心神,开始摸黑行走,他一路沿着房檐边的阴暗前行,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夜里的烛光,脚步轻盈,靴子面上的雪花沉稳地点缀在那里,没有一丝落下。
这些木屋里三三两两地倒坐着衣衫不整的强盗,许多都是那天清晨熟悉的面孔,他们似乎实在喝酒,神态醉意,眼神迷离,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在一窗之隔的屋外,有一个沉默的杀手,静悄悄地路过了。
甘罗对这些人并没有兴趣,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多想,就依靠着身体的本能,继续往前方灯光最繁华的地方潜伏过去了。在那里,他似乎看到了一座三层的房子,在黑夜之中,灯火通明,特别惹眼。
忽然,前方的一扇门开了,甘罗赶紧转身躲好,扫了一眼自己身后,然后睁大眼睛盯着打在雪地的光影,一个强盗在屋内走了出来,双手环抱着胸膛,脑袋紧缩在衣物里面,他一出来,门马上就关了起来,还连带着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强盗反骂了几句,似乎是问候家里人的句子,便开始越着雪地向一个方向走去,很快走到了阴影下面,甘罗心想,那个老家伙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自己还是得再抓一个问问。
打定主意,甘罗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