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夏天,在周敏去世二十个月的一天,傍晚,餐桌上,杜陵对颦儿说:“颦儿,小妈妈去世整二十个月了,这些日子如果没有你的关爱,我真不知怎么生活下去,也许早随小妈妈去了,坦率的讲,好长一段日子里,我一直生活在梦境里,我一直认为小妈妈还活着,许多的时候,我把你当成了小妈妈,让你陪伴在我身边,有你的陪伴我才能睡觉踏实,否则就不得安寝,也只有看到你,我的心境才能够安宁。可是,我只顾了自己,却对你关心的太少,真不像个做父亲的。现在我想劝劝你,该谈朋友了,眼看就看就二十七岁了,再不谈就嫁不出去了,需要不需要爸爸帮你介绍男朋友-----”
“爸,你说什么呀?我要想谈男朋友,还用得着你给介绍啊?追我的人海了去了,关键是我根本不想谈,。”颦儿回答,又说,“爸,你也别绕弯子了,我也直来直去的说,我不想嫁人,我的心你是知道,我爱你,我只想嫁给你,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别乱讲了,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们是父女关系,天底下哪有女儿嫁给父亲的。”
“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我们又非常相爱,怎么不可以?连法律也是不会禁止我们结婚的。”颦儿说。
“傻孩子,不要任性,我们不谈可以还是不可以的话题,单从未来讲,你应该有更幸福,更美满的人生和爱情,爸爸已经是秋天的落叶了,怎么可以耽误你的人生呢,更何况你现在的这种感情或许只是某种‘情结’所致,一时冲动罢了,我知道你心疼爸爸,爱爸爸,但这是父女之情而非爱情。听爸的话,要有合适的,能够让你心动的男孩子就交往、相处,试试看,也许有值得你爱的青年吧。你和人家不相处,怎么知道人家好不好,值得不值得你爱呢?”杜陵开导颦儿,又说“颦儿,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你和爸住在一起,有许多不便,你还是回自己的卧室去住吧。”
“我不,爸爸情绪好了,事业有成,快把妈妈忘记了,不用人陪了,就撵颦儿走,这叫过河拆桥,我不干。”颦儿赌气说。
“颦儿,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呢?你想我会忘记小妈妈么?这辈子都不可能,她是我生命中的挚爱,是我的的灵魂,你能想象一个人会舍弃自己的灵魂吗?除非是我生命尽头来到的那一天到”杜陵的眼眶有些潮润,动情地说。
“爸爸我错了,我说赌气的话呢,你别往心里去,别生气,好我自己掌嘴,只求爸爸不要见怪小女。”颦儿见状露出笑容,立即赔不是,说着,轻轻在自己的嘴巴上拍了一下。
“真是个傻孩子,都是爸爸和小妈妈把你给宠坏了。”杜陵也笑了,说,“爸爸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知道你是在说气话,孩子的气话,我要生气就是我的错误了。快吃饭吧,爸爸要写作了,睡觉的时候回你的屋子,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恋着爸爸不肯一个人睡,传出去让人笑话,听话啊!”杜陵说完,也不等颦儿的回应就会书房写作去了。
这天夜里,杜陵在结束写作后,回到自己的卧室,一看,颦儿依然睡在自己和周敏曾经睡过的床上,已经睡熟,不便再惊动。他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越来越任性,但只能怨自己对他的娇惯,这二十几年,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相处的与其说父女,到不如说更像朋友或大哥哥与小妹妹,在这个家里,几乎没有常人普通家庭的那种辈分、长幼、尊卑次序,连相互间的称谓都混乱无一定之规,从杜陵进了这个家门那天起,周敏开初想让颦儿喊杜陵作爸爸,但颦儿坚决拒绝道:“我有爸爸,我爸爸死了。他是你的学生,凭什么过去让我叫他大哥哥,现在又变成了爸爸,我不干。”
周敏还想说什么,被杜陵劝止了,他道::“由颦儿吧,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这样,颦儿就由着自己的性子,高兴的时候叫叔叔,有时叫大哥哥,不高兴的时候就直呼其名,叫杜陵,杜陵也不生气。更有意思的是,一次周敏和杜陵在床枕边说贴己的话,对周敏说:“你就像我的小母亲,我的小妈妈,我永远爱你----”这句话让佯装睡着了的颦儿听到了,叫杜陵作大哥哥就成了她最充足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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