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魔王波旬巡视完毕,正欲从天王殿启程回宫,陡然面色阴沉,急匆匆派人宣大满王过来问话。
虽然迦楼罗三王刚与毗沙门王撕破脸,但大满今日还未见到绿薇怎肯离开。被迫飞出水晶埵没多远,就和另外两只愤怒的小鸟大吵一架,撇下他们又独自飞回天王殿。
天兵找到大满的时候,这货正凹着造型堵在宫巷口,给绿薇讲些并不好笑的笑话。见魔王传召,只得暂别佳人先去复命。
行至波旬驾前,大满摆着臭脸俯首三拜,起身一脸不爽地问道:“找我干嘛?”
波旬似笑非笑盯着大满清澈见底的双眼,一语道破其心:“想不想娶绿薇?”
大满本以为魔王传召旨在让其劝服两位兄长归降,没想一开口竟提他和绿薇的婚事,顿时又惊又喜,从鼻孔喷出两道火辣热气,激动吼道:“想啊,怎么不想?可你们不是说犯天条不让娶吗!你没看这天雷把本王给轰成啥样了!”
波旬仔细打量着毛球似的大满笑得眼泪横飞,忍不住手欠拍着他那松软的白肚皮抚摸不止。游走数个来回,突然指尖一紧,猛地薅下一撮鸟毛暴怒道:“天条算个屁!这天界多少跨族偷情的爱侣,你们真当我不知道么?”
大满冷不丁被魔王拔了宝贝羽毛,疼得龇牙咧嘴,刚想挥翅反击,又想起与绿薇的婚事,只得强压怒火,厉声质问道:“既然都知道,为何偏偏要跟我过不去?”
“呵,偌大的欲界,有谁会闲到跟一只鸟过不去?你也不想想,为何别人都能恋得顺风顺水,唯独你一人会惊动天庭。”
“哼,惊动天庭是本王的本事!那些窝囊废嫉恨本王是真男儿,自然要在背后捅刀子。”大满横眉冷笑,他向来瞧不起那些偷偷摸摸与天女暧昧不清的非人族男子,纵被天打雷劈,他也绝不会让绿薇受这无名无分的委屈。
见波旬撇开手指刮着下巴鄙视坏笑,大满当他挑衅,斗志越发炽盛:“尔等天人也不是好东西。你们依仗圣种可随意染指异族女子,而我等非人爱慕天女却要以天条处死。一方天界,两套法度,谁人能服?既然有夜叉王挑战天规在先,我大满也愿舍命一试。”
夜叉王……
听大满口不择言报出这久违的三个字,波旬脑中轰然巨响混沌一片,不由一个踉跄扶住圣驾,过了许久才缓过劲来。
大满见波旬面色惨白,凌厉的双目之中流露出浓烈的杀意,顿时吓得惶然无措。
两百年前,魔王波旬与毗沙门王的妹妹吉祥天女相恋,喜帖都发了又突然宣布退婚,一时震惊天界。
没过多久,毗沙门王宫中多了一个和夜叉王有着同样血色瞳孔的小养女,这悬案总算真相大白。
从那时起,吉祥天女便和夜叉王一起从六欲天消失了,而这胆敢给魔王带绿帽的夜叉王也就变成了天界永远不能提起的敏感词。为堵悠悠众口,魔王耗尽五成魔力逆转时空,清除了自己在这三角恋中所有的痕迹。从此,天界众生只记得吉祥天女与夜叉王的跨族之恋,彻底忘记了这个故事里还有一个心痛欲绝的人叫做波旬。
大满脑中素来只想着绿薇,本就不屑理睬流言八卦,再经由魔王施法清除记忆,自然什么都不记得。他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己表达出对挑战权威之士的崇拜而惹恼了贪执王权的波旬。思前想后不知怎样平息魔王的怒火,慌乱中竟将他那双冰冷惨白的双手塞进自己暖和的羽毛内层,咬牙闭眼:“别客气,使劲拔!”
波旬的指尖猛地接触到大满温热的体温,竟如被烈火灼伤般迅速抽出手来。见这从来不服软的大满王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竟甘愿变成这副怂样,波旬竟突然有几分感同身受的心疼。若不是为了牵制毗沙门王,他绝不会杀大满。要怪只能怪这释迦太子造反,要怪只能怪这毗沙门不忠不义,要怪只能怪这迦楼罗二王没有破绽,要怪只能怪这笨鸟大满多情。
就在这个瞬间,波旬好想摇醒大满,甩他两个耳光告诉他:“你这蠢货,向天庭频频举报你的人就是绿薇,这个让你舍命去爱的女人害怕被拖累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你。那妖艳贱货一心只想着往上爬,死也不会看上你。”
但波旬忍住了,他能给大满唯一的慈悲就是让他在一厢情愿的美梦中快乐地死去。
波旬搓了搓手掌,待指尖这令人不适的余温散尽才拍了拍大满的翅膀:“有志气,不愧是有情有意的大满王,那死老鼠夜叉王倒不及你光明磊落。绿薇姑娘确实没看错人。我敬你是条汉子,实在是想帮你一把,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大满性急,听不得人说话半吞半吐,“只要魔王能给我指条明路,刀山火海我也敢闯。”
“哈哈,年轻人,别激动,哪有什么刀山火海,我还能害你不成。只不过现在你和绿薇的事已被天庭树立成了反面典型,再想翻案绝无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大满不解,突然又想起这天庭办事处处潜规则,突然灵光一现,“是不是要用些钱财宝贝疏通关系?这个魔王不必忧愁,为了娶绿薇,本王甘愿倾尽所有,宫里宝贝一件不留全送去打点。”
“哎……乡下人真是……你那寒碜的鸟窝能有什么宝贝?天庭那帮人什么稀奇东西没见过。哪是你挑点特产就能打发的!”波旬哈哈大笑,笑大满的单纯,又笑他的无知。
“那你说他们要什么宝贝?要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