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进主楼。
晚饭吃得很简单,但吃得很舒服,吴东明自从来到东州以后,就没洗过桑拿,平时在家简简单单冲冲。在昌山市任职时,市迎宾馆专门为副市级领导搞了个康乐中心,吴东明是那里的常客。来到东州以后,一时还摸不着休闲的好去处,王鼎臣领的这个地方,让吴东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吴东明经常在心里抱怨,这官当大了,找个休闲娱乐的地方都难啊!
刚吃完饭,吴东明就嚷嚷着要泡个澡,两个人就进了康乐中心,在这里不仅可以洗澡、按摩,还可以打台球、打麻将、打乒乓球、下棋。
吴东明泡在大池子里,全身的筋骨顿时舒展开了,服务生为两个人泡了一壶铁观音,吴东明一边呷着铁观音一边问:“鼎臣,你说实话,我到东州后,你觉得我头三脚踢得怎么样?”
“东明,东州振兴老工业基地喊了多少年了,现在还在喊,我一直搞不清楚,老工业基地振兴的标准是什么?你到东州以后,牵住了装备制造业这个牛鼻子不撒手,特别是对东汽集团,顶住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极力主张东汽集团走美国上市的路子,我似乎明白了,如果东州的装备制造业都进行了股份制改造,重组的重组,兼并的兼并,真正建立起现代企业制度,是不是可以说老工业基地就振兴了!”王鼎臣表面装糊涂,实则恭维地说。
●【21.安乐窝(2)】
“鼎臣,我认为中国的改革开放,有两大创举,一个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第二个是股份制改造,有了这两大创举,中国的改革开放想退也退不回去了。”吴东明一屁股坐在大池子台阶上说。
“有道理,那么你认为改革开放最大的遗憾是什么?”王鼎臣饶有兴趣地问。
“我认为是行业垄断,行业垄断不消除,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市场经济,就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产权制度改革。”吴东明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说。
“行业垄断其实就是行政垄断,行政垄断其实是官僚所有制的产物,真要改,那得触动许多人的既得利益,这种改革是最难的。不过,我认为还有一个更大的遗憾。”王鼎臣也从水里出来坐在台阶上说。
“什么遗憾?”吴东明认真地问。
“就是社会保障制度建立没跟上,导致改革开放的成果,老百姓并没有充分享受,甚至没有享受到,好在国家已经看到了这个问题。东明,在抓装备制造业腾飞和关注民生两个方面,你这个一市之长可要搞好平衡啊!”王鼎臣意味深长地说。
“这话怎么说?”吴东明前倾了倾身子问。
“我看现在民生更时髦啊,振兴老工业基地不过是喊一喊而已,有几个真抓实干的?还不都是靠卖地增加财政收入,有的地方财政收入每年以百分之四五十的速度增长,靠老工业基地能增长这么快?都是靠卖地赚的。我觉得你一来就声称‘旧城改造不能让房地产商插手’,我觉得你这是自己断自己的财路。”王鼎臣诡谲地提示道。
“我知道,东州的房地产商恨我恨得牙痒痒,但是鼎臣,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吴东明点了一支烟深吸道,“省委极力向中央推荐我来东州主政,就是因为我在昌山抓装备制造业成绩显著,再说,洪文山为什么倒的?还不是栽在了土地上,抓装备制造业永远不会错!”
吴东明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王鼎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由于身体胖,肚子向外凸凸着,动作有些迟缓,他呷了一口茶,表情沉重,露出十分关切的神情说:“东明,我觉得你一上来就放弃了土地这座金库,将来财政会捉襟见肘,搞活老工业基地哪那么容易,德国鲁尔调整了三四十年才转型成功,人家是什么机制,咱们是什么机制,你想用三五年时间就让装备制造业上一个台阶,难啊!莫不如嘴上喊抓装备制造业,但主要精力用在抓民生上来,更容易出政绩,中央现在特别重视民生,你莫不如在全省率先将东州的社会保障体制完善起来,我说的完善包括农民。”
“鼎臣,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钱从哪里来,眼下建地铁的钱就吃紧得很,真要修到半截没钱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吴东明固步自封的目光主宰着面部的表情。
“东明,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王鼎臣身体像厚厚的一堵墙前倾过来诡谲地说,“我的意思是高喊抓老工业基地,用卖地的钱抓民生,但卖地的事不张扬,时间长了,人家就以为你是靠搞活装备制造业带动了民生,这正是上面喜欢的典型,不愁你将来接不上赵长征,我可听说林白要调中央,一旦林书记上调中央,赵长征准能接省委书记,那么谁接省长,纵观全省十四个市只有你和夏闻天有一搏了。”
“鼎臣,你这招叫掩耳盗铃,我吴东明学不来,我的长项就是抓装备制造业,我就不信不靠卖地,地方财政就活不了,不过你说靠搞活装备制造业带动民生,这才是条正路,不管怎么说,这些年,你这个特务头子没白当,花花肠子不少,我身边就缺你这么一个能出谋划策的秘书长啊!”
●【21.安乐窝(3)】
听了吴东明的夸赞,王鼎臣并未得意,心里反倒有几分失望,他觉得吴东明虽然比自己的位置高,但却比自己蠢,如果自己去做这个市长,一定比吴东明做得有声有色,可惜造化弄人,自己在东州官场熬了二十年,不过是一个整天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