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寒离话音刚落,老嬷嬷便已经打了帘子,递来一个小小的锦缎布包。道过一声谢,孟寒心在孟寒离的伺候下更衣绾发上妆,一番忙活后终于打扮妥当。时间已晚,来不及照镜子,孟寒心匆匆用了几口饭食后便匆忙下了楼,而岳娘则早早地候在了那里。
“心儿,你可真是有一个心思灵巧的好妹妹呢!”岳娘唇角一勾,流露出一抹由衷的赞意。
“姐姐,放心吧!”孟寒离也笑了笑,在孟寒心耳畔悄然交代了一些话,随即便将孟寒心推上了舞台。
台上罩着一张张薄薄的红纱,将孟寒心的身子刚好遮得严严实实,一旁的瑞兽香炉中焚了些香料,一股馥郁的香气迅速便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了。时辰已到,绣毓楼大门洞开,客人鱼贯而入,纷纷在台前落了座,一时间竟是座无虚席。
香气袅袅,一缕缠绵的箫声破空响起,虽是有几分愚拙,但却依旧很好听,直教人魂牵梦萦。片刻后,一队舞姬悄然登台,一身红色纱衣随着舞姿轻浮,翩然若仙。倏尔,箫声淡去,舞姬散去,一位白发老先生立于台中,开始吟诵名诗蒹葭,神情闲散语调铿锵,每一个字都咬地恰到好处。
吟诵完第一阙,一缕琴音悄然响起,丝丝缕缕缠缠绵绵,铿然有力却又不乏婉约高绝,沁人肺腑。听着这绝妙的琴音,众人不由暗自惊叹,而这时,台上的红纱滑落,一位身着宫装长裙的娇妍美人抚琴亮了相,在一旁的阁楼中,不知是谁向下洒起了大把大把的花瓣。花香与药香相交叠,清微湛远的琴声不绝于耳,而白发老者不知何时已早早退下了。
一曲罢了,孟寒心轻轻睁开了眼睛,但见众人皆是一副陶醉的神情,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意境中抽身而出。
待到反应过来,竟是掌声雷动,甚至有的公子哥儿还对她吹起了口哨,争着往台上递着赏钱。就这么短短的一个亮相,竟是赚了几千两银子,孟寒心暗叹这乐姬献乐竟比做生意还要赚钱,早知道就把食味轩换成一间乐馆了,也好赚个满盆满钵。
轻轻施了施礼,孟寒心在舞姬们的簇拥下离开了,而岳娘则开始做起了介绍,说这就是新来的心儿姑娘,也是如今绣毓楼新的头牌姑娘,特别强调姑娘性情高洁,只卖艺不卖身。毕竟是故人家的女孩,岳娘自是不想害了她,而听了此言,台下不由一阵唏嘘。
回到内苑,孟寒心再度成为了姑娘们关注的焦点,一群莺莺燕燕围着她绕来绕去,肯求着她再为她们弹弹琴,也好让她们好好学学。孟寒心也不摆架子,抱着琴就地便坐下了,弹了一曲熟悉的普庵咒。
演出还在继续,不过却是换了人,后台,一位身着玄袍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地找到了岳娘,神情煞是谦恭。
“岳娘,在下有一事相求。”男子恭敬揖了揖,颔首垂眉。
“但说无妨。”
“在下不才,乃一介小官,择日便将拜访秦国。只是,在下才疏学浅又身无长物,故而想要向岳娘你讨个彩头。”
“彩头?”一个官宦之人竟会向区区乐馆讨彩头?岳娘一头的雾水。
“在下组建了一队乐班,想要给秦国杜大夫献曲,舞姬早已备好,但迟迟寻不着合适的擅琴之人故而”
“擅琴之人?阁下莫不是看上了这新来的心儿姑娘?”
“是。还请岳娘开个价,容我将那位姑娘送到秦国。”
“哟,阁下原是对心儿动了心思?这可不行,心儿可是岳娘我宠在心尖尖儿上的女儿家,又怎能轻易地就被别人要了去!”
“哈哈,岳娘莫急,银子自是不会少的,这是一万两的银票,岳娘就先花着耍子罢!”说着话,男子掏出几张银票塞入了岳娘手心,“心儿姑娘才貌双全,到了秦国必定能飞上枝头变,自是比日夜待在烟花fēng_liú之地好上许多,而既是捧在心尖尖儿上的女儿家,还请岳娘好好斟酌斟酌!”
“这请容我思量思量,一切,还要看心儿自个儿的主意。”
“岳娘是个聪明人,在下此番就不叨扰了。时间不等人,在下明天还会再来一遭,若是心儿姑娘无意前往,在下也自是不会勉强,另寻他人便是了。”
“阁下走好,我去和心儿商量商量,明日里定会给个答复!”
“另外,在下藏了一套赤金镶翡翠碧玺的头面,煞是精致华贵,若是事成,定将双手交付岳娘,权当做是谢礼吧!”
“是否能成还不知道,我自会好好问问这孩子,阁下走好,到了明日午后再作打算。”
打了珠帘,男子躬身离去了,岳娘手中紧紧攥着那张一万两的银票,陷入了沉思之中。
心儿这孩子命苦,小小年纪便家破人亡,好不容易辗转到了绣毓楼,刚刚大显才华却又有人想要将她要了去,命途却也太过多舛了。心生怜意,岳娘本是想要将她留在绣毓楼一辈子,每天弹弹琴绣绣花跳跳舞却也不错,也算是衣食无忧的好生活。
只是,绣毓楼毕竟是fēng_liú烟花之地,来往之客也不过一些纨绔散漫之徒,虽是说好卖艺不卖身,就那副闭月羞花的好样貌,说不准哪天就会被玷污了去。而若是来到秦国,在杜大夫跟前奏乐,听客定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说不定还会飞得枝头变,觅得一段好姻缘,何不快哉?
而且,那位男子出手阔绰,随随便便就是一万两银子,如此高价购来,定是不会教这女娃吃亏的,如此看来,去到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