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听好了!今岁之田赋,本官已经宽限十日!现下大军四处剿贼,粮草不续。尔等今日必须完税,胆敢违抗者,杀!”
县丞赵峰拖着强调喊道。
大旱之年,四乡八里快没人了,征粮令就是一纸空文。不过上头催得紧,今天不做个了断,恐怕脑袋保不住了。
“大人,实在无粮可交啊!”
村民们哀声一片。
去岁好歹还下了几场雨,大家靠着一点收成,加上野草树皮才勉强活到现在。官府不救济也就算了,这时候还来征粮,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么。
“村子里已经饿死人了,那还拿得出粮食啊!”
兰兰母亲的尸体已经从屋里抬出来,看着那干瘪的腹部,好些人想起逝去的亲人,不由得抽泣起来。
赵峰赶紧拿出一块丝绸手帕捂住鼻子。
“把这个晦气的东西抬下去烧了!”
村民没有粮食,他知道,县令大人知道,甚至连杀人不眨眼的孙宇庭孙总督也知道。
但是谁都不能说,京城户部的仓库早就空了,军粮都是各省筹集。如果皇上免了这一州的钱粮,军队都得饿肚子。剿匪当然进行不下去,哗变都有可能。
为此,孙宇庭已经杀了不少官员。如今静安县的官员不把粮食挖出来,脑袋肯定不稳当。
看县丞大人低头寻思着什么,几个老汉又低声的哀求道:
“大人,开春就没有下过一点雨,您看山上都没有绿色。现在村子里连种子都已经充饥了,那还拿得出粮食来。”
“您就行行好吧!村子里的百年老井都枯了,咱们往下挖了三尺,可挖出来的土都是干的。”
“县丞大人就放过咱们一村老小吧,小老儿保证给您老立长生牌位!”
看着百姓们逼近身边,发愣的赵峰大叫起来。
“都给我滚远些,谁叫你们过来的?今日,你们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牛二听得一肚子的火,质问道:
“交!拿什么交?你看我值多少钱,就把我拉出去买了,正好抵掉乡亲们的税款。”
赵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冷笑道:
“县里牙行有价,你这样的货色,可以换五百文钱。至于。”
说到这儿,他往左右看了一眼,指着蹲在地上哭泣的兰兰。
“那个小丫头,连八十文都卖不到。”
牛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出了,圆睁着双眼,喝道:
“直娘贼,你们这些狗官,把咱们不当人看,一只鸡都已经涨到三贯,却把人作践到这个地步!”
赵峰面色一变,不过身边没几个人,倒是不敢立刻发作。
这时,五个捕快小跑过来,脸上只有失望。
“大人,宜乡堡委实没有粮食了!”
赵峰把眼睛一瞪。
“你们有没有仔细地搜查,床下、缸下、灶台要一寸一寸。”
话并没有说完。
出来征粮的都是老手,又岂会不仔细。
“大人,回去交不了差,咱们的脑袋都得搬家,这可怎么办?”
看赵峰闭口不言,捕快们惶恐起来。
这两月为了征粮,衙门的人腿都跑断了。镇安县本来贫瘠,丰年也不过征粮万斤。
孙总督一口气要十万斤粮食,就有些强人所难了!而且他下的还是军令,找不到粮食的话,那些总督府的家丁可不会客气。
赵峰没好气的骂道:
“我要知道怎么办,还会苦哈哈的跑下来?”
县令给他派了五千斤的粮食,但到现在连一百斤都没有搜到,回去的话那还有好果子吃。
正在心如乱麻的时候,一个捕快压低了嗓门说道:
“大人,属下倒有一计,就是。”
赵峰的双目一瞪,喝道:
“赶紧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娘吞吞吐吐的。”
捕快看县丞大人已经急眼,不由得一阵好笑。
这些芝麻绿豆官没本事不说,还一个个道貌岸然,平常看上去斯文得紧,可急起来还真会骂娘。
“说啊!你他娘的还笑个逑!”
看那个捕快露出诡异的笑容,赵峰只觉得血灌瞳仁,狠狠的一耳光就抽了出去。
“砰!”
那捕快原地转了个圈,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指着村民说道:
“大人,一个脑袋就是五贯啊!”
五贯?
这不是孙总督悬赏流贼首级的赏格么!
赵峰瞪了捕快一眼后,又看向宜乡堡的那十来号百姓。
这时那个捕快又补充道:
“大人,当断则断啊!这里的脑袋可以凑出五六十贯,去找粮行老板能买不少粮食。到时候咱们掺些米糠豆壳,几千斤应该没有问题,这脑袋不就安稳了。”
赵峰狠狠地一跺脚。
“没法子,要怪就怪孙总督逼得太急。你们干得利索点,清除了这个村子后,再往附近找一找,凑足两百贯咱们就能渡过难关。等到太平时节,咱们去佛寺做个超度!”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一个捕快啐了一口后,低声怒骂道:
“他娘的什么东西,想要功劳又不想沾血!”
旁边一个年老的捕快摆了摆手。
“都别说了,县里的丘八把咱们的家眷都扣住,不把这关口过掉,一家老小的首级就要号令城门。
宜乡堡虽说不过十来号人,但只要走脱一个,咱们都有大麻烦。一会儿,咱们把人赶到土谷祠。在三面放火,单单露出东头。只要这些人出来,咱们一刀一个,削了首级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