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莫双和莫凤身子爽利之后,姐妹三个才又聚齐了一同上课。
自从那日同周嬷嬷促膝长谈之后,莫欢觉着自己对她的感观完全不同了。
先前她只当这周嬷嬷是个厉害的教导老师,是规矩最忠诚的卫道士。
细细想来,未必如此。
诚如周嬷嬷所说:“这规矩是不肆意之人拿去约束肆意之人的,倘若你能过万般自在,又何必在乎这些。”
只是,万般自在的又有几个?
“姑娘们歇歇吧。”一柱香的时间刚过,周嬷嬷便发了话。
自从教过坐姿之后,每日早课正式开始前,姐妹三个得先坐一柱香的时间沉沉性子。
莫凤一听这话,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喊了一声:“黄莺,替我……”见周嬷嬷盯了自己一眼,立马歇了声。
她现在是能稍稍坐得住了,可是那姿势也太寒碜人了,坐了一会儿,便全身不自在。
黄莺机灵,见周嬷嬷没生气,才上前递了一盏茶给莫凤,又站在身后轻轻地替她揉揉肩膀。
莫欢见莫凤课上课下完全两副模样,和莫双凑在一处轻声说笑她。
莫凤余光瞥见周嬷嬷进了起闲居后屋,这下没有约束,探过身子去要掐莫欢,嘴里只道:“你们两个可是又在说我?”
别说姐妹之间,上学做同窗时都会相互较劲。莫凤好胜心强,作为三人里面的差等生,留堂的次数最多,挨罚的次数也最多,自然会在意莫欢莫双怎么看她。
莫欢见她又来,连忙侧身躲开,伸手抓住莫凤的爪子,娇声道:“三姐姐难道忘了,周嬷嬷说了,姐姐要爱护妹妹,有话好好说,哪能随便掐人的?”
其实周嬷嬷的原话是:姐妹友爱,打闹亲近是好的,切莫把粗俗之举也用上。这还是她看到莫凤隔三差五的掐人才说的。
周嬷嬷的话一压下来,莫凤立马歇了菜,嘟了嘴瞪了莫欢一眼。
莫欢有心要逗她,笑着点了点她嘟的嘴道:“周嬷嬷说了,三姐姐是大人了,莫要做小孩子之举。”
莫凤这下没有脾气,立马失了精神气,杵了下巴坐到圆桌边上去。眼里泛了泪:“哪里来的这么多劳什子规矩。”
莫欢不曾想她突然就伤了心,恐怕也是被压迫太久了。心里着急,连忙扯了帕子替她揭了揭泪花,轻声劝慰道:“我不过是玩笑话,你莫放在心上。”
莫双也在一旁低声劝着。莫凤倒底不是个孩子,心里憋闷,却不敢真的哭起来。
见她还是一脸郁色,莫欢想了想又道:“周嬷嬷说了,学规矩不过是为了人前不失礼,哪里真的要你不说不笑了。方才逗你呢,你若真气上了,我以后就要当锯了嘴的葫芦了。”
莫凤闻言轻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若是如此,倒是我的罪过了。”
“你不生气,四妹妹也不用锯了嘴,算是皆大欢喜了。”莫双见她神色好了些,点了点莫凤的额头柔声道,姐妹几个这才又说笑上。
周嬷嬷原本是到后屋去拿些东西,不过半会儿时间见她们姐妹几个又闹上了。也不出声说话,只在后头冷眼瞧着,看她们几个是怎么个消解法。
见莫欢三言两语地又把莫凤的性子转回来,心里暗赞了声,这四姑娘倒能把这三姑娘的性子读个通透。
“今日我们说说,什么话说得,什么话说不得。”周嬷嬷见三个姑娘歇得差不多了,便又开了课。
还没说几句,却见莫老太太身边的白芷进了屋,只见她做了个福,起身笑道:“姑娘们学得可好?我来是替老太太传个话,倒扰了周嬷嬷教学了。”
莫欢几人都起身问了好,白芷才口齿伶俐道:“平西侯府给老太太送了帖子,月底是他们家二姑娘及笄礼,请了姑娘们去坐客。”又朝周嬷嬷笑道:“老太太托周嬷嬷帮着三位姑娘看看如何备礼,莫失了礼数。”
周嬷嬷自然应下。
等送走了白芷,莫凤疑惑道:“他们家怎么会给我们家下帖子?”
莫双心里也疑惑,平西侯府同平阳伯府来往不密,仅仅是面子上过得去就好了。女儿及笄之礼,请的皆是亲近之家。
莫欢心里门儿清,恐怕是范筠托了范夫人送的。心里倒是有些愧意,自己没怎么当真,范筠倒是实实在在地放在心上。
莫凤瞥见垂头思忖的莫欢,又想起那日范二姑娘和她的辞别之语,意味深长地挽了莫欢的胳膊,朝着莫双笑道:“指不定呐,我们是托了欢姐儿的福。”话里带着似有若无的酸意。
那日将军府寿宴,欢姐儿不过同范二姑娘初见,便能这般好,莫凤心里不酸那是假的。
莫欢觑了她一眼,暗叹这丫头太敏感,脸上只装了糊涂道:“三姐姐说甚么呢,倒把我说迷糊了。”
莫凤轻“哼”了声,还没等她再说,周嬷嬷便开口淡淡道:“世家贵族,往来之谊,乃是正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莫欢一眼。
莫欢被她看得心里一咯噔,不知她有何深意,只朝周嬷嬷腼腆一笑。
周嬷嬷收回视线轻啜了口茶,过了会儿又道,“无论是在闺阁之中,或为他家之妇,后宅之往来,做的好的,自然能为家为夫添一分助力,坏的呢,后患却也无穷。”
周嬷嬷话音一落,莫凤和莫双皆静了声,垂头思忖。
莫欢在心里总结一句话:手帕外交夫人外交很重要,妻贤夫祸少。
既然莫老太太发了话,备礼一事就放在了前头。周嬷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