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勾起回忆而冰凉的内心, 得到了一丝慰藉。
“救阮郑辉,是因为你是医生。除金组织,是因为你是军人。”赵影将他的手心贴在自己脸上,用最温柔的嗓音说, “无论哪个身份,你都已经做到最好。陆靳泓,我为你感到骄傲,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直到现在,以后……也不会有所改变。”
她说话的时候,脂粉未施的肌肤就轻轻地摩挲着陆靳泓的手心,像最细腻的绸缎, 能抚平所有焦躁与慌乱。
陆靳泓真想把掌心的人藏进胸腔里,这样,除非他死了,否则谁也伤害不到她。
“当时,捡到阮郑辉的时候,后车门是开着的,但车里只有前座的两人和后座的他,理论上推测,还有另外的人乘着他们昏迷时逃走了。”
赵影眼睛一亮:“你是说,奥娜?”
陆靳泓凝视着她明亮的眼睛,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那不就更好了,奥娜当时对阮郑辉见死不救,显然也没那么忠诚啊。”
“可你有没有想过,明明已经逃走了,现在她为什么又出现在组织核心?”
赵影喃喃:“那会是什么让奥娜离不开呢……”
“快,快,快!”从楼下传来慌乱的叫嚷声,由远及近,穿过寨子朝码头汇聚。
陆靳泓按住要站起身的赵影,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记得我的话,保护好你自己就是在保护我。”
赵影点点头。
大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蹙眉说ss回来了,受了重伤。”
*
这不是阮郑辉第一次受伤,做他们这行当的,就算是幕后老大也不是躺着数钱,别说各国军|警,就是他们自己内部也矛盾重重。
金组织在东南亚地区坐稳第一把交椅,但在其他国家地区并没有压倒性优势,甚至不得不借助于其他组织,才能完成交易。
“土狼”就是近年来与金组织联系最密,交易最多,但仍旧算不得盟友的竞争对手之一。
为了向非洲国家售卖军|火,阮氏不得不借助于土狼的势力。但以阮郑辉的多疑,让他完全信任对方,那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在交易的货物里,阮郑辉安了窃听和跟踪装置,试图越过土狼,去和非洲武|装组织勾连。
为此,他不惜亲自出马。
谁知道,居然被对方识破了,在公海的一轮乱战,阮郑辉险险地捡了一条命回来。
幸好,有陆靳泓。
那样漫长的一场手术,长到寨子的组织成员都开始考虑如果boss死了,他们是该洗手不干,还是重建门户……
奥娜坐在离手术室最远的地方,翘着二郎腿,烟不离手,眼神迷离。
赵影坐在轮椅里,离奥娜不远,所以能断断续续地听见别人来跟她汇报。
“土狼那伙人不是东西,克扣了一半的报价不说,居然中途还想替换掉我们的货!幸好被boss发现了……”
“上一次土狼就没安好心,真不该再跟他们交易,妈的一点道义都不讲。”
吐槽听得多了,奥娜吐出一个烟圈,凉凉地说:“道义?做我们这行的,讲这个不怕惹人笑话吗?”
那人顿时不敢说话了,灰白着脸躲开了。人人都知道这个女罗刹惹不得。
奥娜看了周遭一眼,一个个三三两两,各自为阵,怕不是都在商量树倒之后猢狲散。
“呵。”冷笑了一声。
赵影问:“你笑什么呢?”
“笑这乌泱泱的一群人里,真正担心阮先生死活的人怕是只有陆靳泓一个。”
“为什么这么说?”赵影倒真没料到奥娜对陆靳泓的忠心居然这么有信心。
“为什么?”奥娜眼微微眯起,轻笑,“……因为他是医生。”
赵影的心里有轻微地震颤。
她这才明白与其说奥娜相信陆靳泓对阮氏的忠诚,还不如说奥娜非常明白作为医生的陆靳泓对于生命的尊重。
她竟也懂得陆靳泓。
赵影不无酸涩地想,却又讨厌不起来,默默地捏着手指看向封闭的手术室门。
“我问你,如果阮先生死了,组织散了,没人再关你,你打算做什么?”奥娜安静地看着赵影的眼睛问。
“回家。”毫不犹豫。
“那陆靳泓呢?”
赵影微笑:“当然是带他回家。”毫不犹豫的答案,就像这根本不构成问题一样。
奥娜深深地凝视她,连烟蒂就要落下也没察觉到一样,问:“陆有案底,回了你们的国家,也不可能再光明磊落地做人,这样的人,你还想带他回家?”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赵影说完,怕奥娜误会,又补充道,“他有一双起死回生的手,有我喜欢了二十多年的模样,这就够了。”
还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赤诚的心。
这一句,被赵影藏进了心里。
奥娜终于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