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多,宋倾城坐上了途径南城开往哈尔滨、z字开头的列车。
南城的夜晚总是不见星星,只有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夜空中,绿皮火车从站点开出,很快就行驶在旷野的铁轨上。
从南城到哈尔滨,坐火车将近21个小时。
宋倾城买的是硬座票,和五个大男人混坐在一起,哪怕有人把脱了皮鞋的脚搁在小茶桌上,她也没有因此感到不舒服,曾经比这更差的境遇,不是没有经历过。
到第二天中午,坐在她周围的乘客换了好几拨。
饿的时候,宋倾城买了火车上的盒饭。
列车员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见宋倾城长得眉清目秀,皮肤又出奇的白,顿时心生出好感,主动搭话:“小姑娘一个人出门,是到北京玩?”
“我去哈尔滨。”宋倾城冲她微笑。
列车员把盒饭递过来:“我看你的样子,还在读书吧?去那边旅游?”
宋倾城道:“我去找人。”
“找男朋友?”列车员一脸恍悟。
宋倾城莞尔,没否认。
。
火车上的盒饭味道并不好,宋倾城的胃口不大,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简单收拾后,起身去扔了垃圾。
洗完手,她没有立即就回座位。
站在火车车门旁,宋倾城拿出手机,翻到了通讯录的最底部,盯着郁庭川的号码,长久的静默,像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是我。”
看着短信发送成功,觉得还欠缺点什么,又补发一条:“钱包,我已经在领班那儿拿到了。”
过去二十几分钟,手机才震了一下。
宋倾城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点开未读信息,郁庭川只回了四个字:“拿到就好。”
甚至,连结束标点都没打。
这四个字,更像是对话题的终结。
这一刻,她的心情,仿佛坐了趟过山车,由刚开始的忐忑转化为最后的失落,那种失落,来的莫名,却又无比的真实。
宋倾城拨了电话过去,那边响了四五声才被接通,她听到郁庭川低沉有力的嗓音:“……喂?”
“……”
郁庭川问:“有事?”
宋倾城的心跳有些变快,过了会儿才道:“没有。”稍作停顿,又说:“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么?”
手机那头,有几秒的沉默。
宋倾城自己接了话茬:“你在忙?我打扰到你了?”
不等郁庭川开口,另一道优雅的女声在电话里响起:“郁总,万基的人到了,等您过去点菜。”
宋倾城没听清楚郁庭川回了对方什么,但是很快,郁庭川的声音就从听筒传来:“没事就好好看书,下半年升高三会很忙碌……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话落,手机里传来忙音。
“……”宋倾城还握着手机。
她忽然觉得,海底针,不应该只用来形容女人心,同样适用的,还有成年男人的心思。
有些人,前段日子还在车里握她的手,现在却连话都不想跟自己说。
宋倾城忍不住想,是不是男人都这幅德行,只有三分钟热度?脑热过后,又恢复道貌岸然的样子,或者,把关注度转到其它女人身上?
至于旧的那个,弃如敝履……
。
晚上六点四十八分,火车驶进哈尔滨站。
宋倾城没行李,跟着其他乘客下车,两天一夜没怎么睡觉,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双脚刚落在站台上,她就被人从后面狠狠撞了一下,还没看清对方的样子,那人已经匆匆越过她走进人潮,很快就没了踪影。
宋倾城发现自己的钱包被偷,是在检票闸机口。
小方包敞开着,拉链头还在轻轻晃动。
面对旁人同情的目光,她举起一直捏着的手机朝检票员晃了晃:“补买车票,可以用支付宝吧?”
。
宋倾城走出火车站,已经是七点零几分。
哈尔滨的天黑,比南方来得迟,可能是傍晚下过雨的缘故,路面还残留着雨迹。
路边,站了不少黑车司机,边兜客边抽烟侃大山。
宋倾城随便找了个地方,用手擦干净,然后席地而坐,她穿着短袖t恤,在这座城市的夜晚,被风吹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过了很久,宋倾城从包里拿出手机。
她又拨了那个号码。
冗长的提示音,响了好几声,对方没有接,却也没挂断。
宋倾城先掐掉了电话,几分钟后,她发短信过去:“我刚刚遇到扒手,现在身无分文,哈尔滨很冷,如果不想让我跟陌生人回家,马上过来接我。”
语气强硬,还带着些无理取闹的任性……
她以为会被对方忽略,不到一分钟,手机屏幕上映出一条新短息。
那人问:“现在在哪里?”
宋倾城看着手机,原先沉到谷底的心情,开始逐渐回升,她慢悠悠地敲出三个字,然后点了发送键。
有些等待,总是无法让人心生焦急。
大概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卡宴刹车停在不远处。
宋倾城的目光落向那辆车,心里有所预感,缓缓地站起了身,然后就这样,看着驾驶车门打开,看着郁庭川下车,又看着他甩上车门走向自己。
郁庭川像从某场饭局上出来的,他穿的很正式,也是宋倾城第一次见他打领带,剪裁合身的藏蓝西装,白色衬衫,西装左袋里是折成三角的浅色口袋巾,不像从前那般给人强势的感觉,举止间流露出几分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