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默了一秒钟,说:“我去看一看。”
余岚冷不防道:“阿元,我和你一起去。”
傅令元不动声色地轻挑了一下眉尾,心下小有讶异。
余岚的侧脸平静,并看不出什么。
…………
来到黄金荣的病房门口,倒并未听闻太大的动静,貌似是他折腾得最激烈时刻已过,花光了气力。
进门后,里头传出来他明显喉咙含痰的浓稠嗓音:“6振华……叫6振华来见我……6振华!……咳咳咳……”
稍一使劲,就紧随其后他不间断的咳嗽。
傅令元偕同余岚走进去,停定在门口。
6家的黑西保镖,从外到里一路延伸着都安排了驻守,此时此刻房间里头也有两个,就站在黄金荣的跟前伸展开手臂做出阻拦的手势,僵尸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黄金荣独自坐在床边捂着嘴咳得腰背佝偻。
地面上摔了不少的东西,不用猜也知是黄金荣的杰作。
“快给他倒水。”余岚不悦地拧眉。
其中一名手下得令动作起来,但热水壶和水杯悉数摔在了地,立刻出门去另外拿新的。
余岚则走上前,要帮忙给黄金荣顺气。
黄金荣早在她出声的第一时间便抬头,没等她碰上他,率先推开,用试图强行压抑咳嗽音调质问:“6振华人呢?他是做了亏心事当缩头乌龟躲起来不敢现身,派了你这个婆娘?”
“老黄,先把气缓过来,我们再聊。”余岚诚恳关切似的,眉眼间亦难掩担忧。
黄金荣暂且未再说话,然并非听从余岚的建议,而是他自己确实咳得难受。
手下回来的度很快。
傅令元接过水杯,递到黄金荣的嘴边。
黄金荣的八字眉倒依旧竖得威风凛凛,浑浊的眼睛对他投射出的目光也透露着不喜,欲图自己拿水杯,抬起的手却分明颤颤巍巍。
“老黄,你就不要逞强了。”余岚好言相劝。
黄金荣却坚持。
但傅令元也没有松手。
结果还是傅令元喂他喝的,黄金荣的手没有太大作用地扶在杯侧。
而那手……
皮肤枯皱黯淡,手骨甚具嶙峋之感。
傅令元盯着,眼前晃过一小段记忆绿水豪庭门口,他和阮舒在车里,裤子都脱了,却被黄金荣强行打断。待他们下车,黄金荣见她身上有被欺负过的痕迹,拳头直接就往他的面门抡过来。
具体记不得黄金荣当日是否用的这只手,但印象深刻黄金荣的老当益壮和拳头生风。相隔不过数月,却连握水杯都艰难。
思忖间,黄金荣已喝完水,傅令元帮他把水杯搁置病床柜。
黄金荣零零星星地小咳,气似乎也通畅了不少,面容的涨红则未消,疲惫无力地就势往后靠上床头,对着傅令元旧话重提:“把6振华喊过来,我要向长老会投诉他。你们凭甚关押我?负责照顾我的人呢?你们”
“阿元,”余岚忽然出声打断,望向傅令元,“我和你们荣叔单独聊会儿。”
傅令元没有多问,略略点头,带着房间里的两名6家手下一并离开,顺手为他们带上了门,隔开了他们二人的身影和声音。
两名6家手下出来后尽职尽责地守在门边。
傅令元不易察觉地微眯一下眼,也没有走远,就势站到会客厅的窗户前,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开始抽烟,时不时斜斜往门瞥过去视线,面露凝色,眉心深锁。
…………
房间里,黄金荣朝三人离开的背影伸出手臂:“你们别走,给我回来。”
“老黄,”余岚捋下他的手,算是解释道,“自得知你生病,我这个做大嫂的还没亲自来探视过你。今天正好有机会,我们好好聊一聊,叙叙旧。”
“我和你没啥可聊的。”黄金荣八字眉揪起,对她的到来其实也心存狐疑,并且表示出不欢迎。
“可我觉得和你还有挺多要说的。”余岚轻轻笑了笑。
她的笑意令黄金荣仿若瞬间错觉一股瘆然。顿一秒,他语气不善:“你想说什么?”
余岚淡色道:“你看你现在,手下全都不见,替换成6家的保镖。
“6振华派你这个婆娘过来对我冷嘲热讽的?”黄金荣看着她冷笑,“真当我一把老骨头没作用?他擅自圈禁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咳咳咳咳咳”
因为撕扯着嗓子,试图拔高音量加重语气,又牵动起咳嗽,他收回手蜷成拳堵在唇上。
余岚轻轻摇头:“老黄啊,其实你心里肯定已经猜到了,何必自欺欺人呢?哪里是擅自?怎么可能没有由头。”
稍滞了滞,她如实相告:“是长老会授权让6家将你将病房里看管起来的。”
黄金荣想要从咳嗽中抽出声说话,却没能。
余岚惋惜地叹气,继续道:“你是青洲唯一亲近信赖的长辈,不仅没能帮陈玺管教好青洲,反叫青洲做出背叛青门的事。大家难免得怀疑你是否知而不告,甚至参与其中。”
“背叛”二字深深刺痛黄金荣的耳膜,他八字眉倒竖,瞬时从床上坐直了身体,崩着一口气劲张嘴就骂:“放你老娘的狗屁!这种罪名栽赃到青洲头上,你们也不嫌脸红!”
余岚因他粗俗的字眼极其轻微地蹙眉:“青洲都亲口承认了,哪里还存在什么栽赃?”
“承咳咳咳咳承认?”黄金荣一副难以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