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家奴便敢依仗王府势力打伤一州长史,若是藩王再强势些,是不是连天子也不放在眼里?
一州长史,朝廷命官!
神宗朝时曾以小黄门之身,为百姓争一个公道将擅自吞没良田数千亩的中州刺史拉下马的首辅深呼了口气,眉头微皱。
平日里任你藩王在辖内如何无法无天,纵使是围山烧村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天子念在兄弟之情最多传一声警示罢了。
可如今这等时刻,你无兵无马的江陵王还敢如此纵容家奴做这等越阶之事,而且殴打的还是朝廷亲命长史!当真是觉得自己当个藩王太过无趣了么?还是想试试从藩王被贬为废人是多么一种乐趣?
本就不愿对自己同胞兄弟下手的皇帝见首辅的一脸漠然神色,轻笑道:“朕本欲削番之后让司马令如的儿子来洛安城当个世袭郡王,那样虽然失了亲王封国,可仍不失世代繁华。不过现在看来,就先让给江陵王吧。”
天子一言,或落得个身死族灭,或是青云直上,而如今,则是许君子之泽累世不断!
江陵王司马伯闻是拥有封国的亲王,自不可能让他儿子世袭,那便让他儿子当个世袭郡王,这份补偿,一点不小。
王临川低头思索了会,摇了摇头,仍是一副淡泊莫言,轻声道:“暂且收了对江州管辖职权,收了当年武帝所封田亩之外的所有田地,虽是削番,可样子却要做的好看些。”
皇帝轻点了点头,脸上微笑慢慢慢淡去,拿起桌上的江南贡茶小饮一口,此时只觉痛快至极。
身着一身二品锦鸡补子,却是连大将军司空无骇,骠骑大将军兼太尉的姬重鸢都要敬重三分的首辅眯了眯眼睛,望向西北,那里,才是整个棋盘上的最终目标,若是削他不成,则整个削番便是满盘皆输。
玄岳峰上被临时用作为北雍王居所的两层阁楼之内,祭天大礼之后换作一身轻装的陈凛手里拿着一张字数并不算多,但是比洛安城那边早到近三个时辰的的纸张看得仔细。
头发已经些许斑驳的老人轻抚了下下巴上并未养长的胡子,脸上流露出些许笑意。
远在江州的江陵王,真真正正的解忧之人!
放下密信,陈凛冷声道:“箕,我儿在这玄岳山上习武,又如何?”
一直站在门旁的死士开口道:“半年余,当入三品。”
身高七尺,腰配勾镰的死士竟是一口低沉之音,难辨雌雄!
陈凛看了一眼门前死士,道:“若多待些时日,又如何?”
死士沉默
陈凛拿起桌上清茶,且闻茶香,清香悠远,景白瓷杯之中,片片青叶如林而立,虽被俗称为瓜片,可却一点不比越州闽鼎银针要差上多少,只可惜琅琊郡本就不是产茶之地,每年所产的片茶并不算多,而其中最上等的过冬瓜片更是罕见,只有东齐之人才知其味,所以在天下名茶谱上并未出现过冬瓜片身影。
“琅琊郡的过冬瓜片,当进的天下名茶之列。”
陈凛轻饮一口琅琊瓜片之后轻声道,似是在未此等好茶不曾进天下名茶谱而惋惜。
不过一旁以星宿为名的死士却是知道,过冬瓜片所出的琅琊郡是旧东齐大姓聚集之处,而王爷,亦是来自东齐之人。而天下名茶谱与天下高手榜一样,只列十类,但琅琊瓜片并不在此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