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不收钱的道理,只是要浪费姑娘耗费心力,多制些糕饼,他好打包带到京城,给准备拜谒的恩师品尝云云。
琼娘见这场乱局化解,也不欲在人前多留。只跟爹娘打过招呼后,便准备随了哥哥返家。
可是转身抬头之际,却与人群中的尚云天目光相接。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还会再看见她曾经的夫君。
他眉眼比记忆里来得更清俊,浸染官场历练来的沉稳还未来得及爬上眼角眉梢,目光中一如她初见他时的明澈。
但初见时的心悸,已经那灌入耳鼻的刺骨的井水消退得分毫不剩。琼娘直愣愣地看着他,他也在惊艳地看着她。虽不知这位姑娘为何直直望着他,但是心内却满是惶恐的惊喜。
俄许间,在他满含羞涩腼腆的微笑里,她冷漠地转头离去。
前世他移情别恋,维护崔萍儿的样子让人如鲠在喉,但种种爱恨在今世压根没有发生过,她又何苦来如怨妇一般沉浸往事不可自拔。愿君一如前世仕途顺遂,但她这辈子却不想再与他扯上分毫的干系。
不过,她的确没有想到尚云天会出现在这。上辈子,他提及过曾入京试考的往事。不过因为他在考前暂住在芙蓉水镇,被车马撞倒,腿部骨折,错落了考期。后来母亲变卖了家乡的祖产,在京郊落脚,期间与琼娘在寺庙邂逅,得知他乃哥哥柳将琚西席先生之子后心存好感,几次哥哥邀请他入府闲叙时,二人得以深交,最后情定终生,婚后琼娘陪着他专心苦读,待得四年后才一朝金榜题名。
现在想来,他前世就是在此地出了意外,离被撞断腿的时日与不远了吧?
怨不得那柳萍川昨日特意赶来,除了看一看她堕入寒门的笑话外,也是打着提前与尚云天相会的盘算呢。
想起昨日柳萍川贴身丫鬟说漏嘴去探访尚公子的关节,琼娘不禁勾了勾嘴角。
既然自己今世未嫁给尚云天,那么柳萍川爱怎么勾搭就怎么勾搭吧。没了她琼娘在中间阻挠,愿他们百年好合,多子多孙!
琼娘强迫自己不要再继续往下多想,不然再想到自己那今世无缘的一双儿女,眼泪便要决堤而出了。
传宝正心喜于今日赚了金叶子,不知娘亲能买什么好吃的打牙祭。转头就看见妹妹红了眼圈,连忙问怎么了。
琼娘努力眨了眨眼,只道风大迷眼,传宝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不过看出妹妹不高兴,他打定主意待得第二天时,管娘要钱,讨妹妹的欢心。
而崔家因着一片金叶子的收入,陡然富足得冒了油。
加之今日摊子上差点动了刀子,夫妻二人早早收了摊子。刘氏想到五日后就是乞巧节,特意去了布行,给琼娘扯了藕荷色的绸布。这么精细的料子,刘氏可不敢自己做,又施了一钱银子委托了隔壁的老手裁缝做一身襦裙,待到乞巧节那日,让女儿穿上一身整齐的,跟左右邻里的小姑娘们乞巧放花灯。
等到第二天,崔氏夫妻去摆摊后,传宝便陪着妹妹去了裁缝店量尺寸。
量好尺寸后,二人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顺着巷道一家家的小店闲逛。马上要到乞巧节了,水镇里有小姑娘们入夜放花灯的习俗。早晨时,刘氏给了传宝半贯钱,叫他带妹妹选买个好看的花灯回来。
因为过节,各家小店都会进些花灯来卖。
琼娘想起自己十五岁时的乞巧节时在宫中度过的,说是过节,其实就是进宫陪皇帝最爱的小女儿雍阳公主过节当个应景识趣的玩伴。
那时是自己初次入宫,虽然看似从容镇定,其实心内也是没有底,在皇家人面前的一言一行都是要深思熟虑的,下跪鞠礼不提,光是陪坐,都得腰杆挺直,回家后全身都酸疼,哪里会玩得畅快?
而放花灯这一环节,她们这些陪玩的,也不过是看着公主一个人高兴罢了。
这么一想,琼娘倒是用了心,货比三家,挑了有脸盆般大小的绢布做面的粉红花灯。
花灯的花瓣上要题写福词,一般是选了店家事先请人写好的纸条贴上。不过琼娘嫌那词都太俗气,自己管店家借了笔墨,提笔写下了一行小诗。
传宝并不识字,只觉得妹妹的字好看极了,加之写诗行云流水的模样,若是个男孩一定可以考中功名!心内不由得莫名升起些自豪之感。
待得买好,俩人便慢慢往回走去。芙蓉镇不大,除了曲折通幽的小巷子,只有一条通长的大路直通向官道。
待得俩人走在大路上时,不多一会便听到马嘶嘚嘚的声响,崔传宝转头看去,正看见一辆甚是华贵的马车直直冲了过来,而一个书生似乎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马车撞到。
他向来是直性子的热心肠,未及过脑子,身子便已经前移直冲过去,将那书生撞到了一旁,可是他却来不及躲闪,被马车一下子撞倒了。
琼娘惊得大叫着“哥哥!”可是那车轮已经从崔传宝的腿上碾压过去了,疼得传宝惨叫着一翻白眼。
不过那失了控的马经过这一遭,总算是被勒住缰绳,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