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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内,周军共打退了敌人十几波进攻。万素飞习惯了周荣善于冲锋开拓的风格,此时江轩谨慎严整的方式让她耳目一新又叹为观止。
曾经,他的守备是她的噩梦,而此时,当并肩站在城头时,却是那么地让人安心。
每一阵箭雨在时间上把握得都十分精准,决不浪费宝贵的箭支。而其中,又挑选格外优良的射手,编成三五人一组,隐蔽在城头军众中,一旦出手,则专挑什长、都伯这样的最基层指挥者放箭狙杀。
攻城军被打散了建制,这些下级将官的阵亡,使士兵们没有了最直接的指挥。这情景,就像在对付一只巨大的章鱼,将其触手末端与上部的联系切断,留一个圆圆的脑袋在那里,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而且,江轩的强da之处还在于他几乎不出错漏,战争打了两天,无论敌我都疲弊不堪,然而城头的一切都还是按照非常严密的秩序在运行着,看着他的神情,总像还有许多后手没有拿出来,可以胸有成竹地赢得这场胜利,让将士们信心倍增,对于敌人来说,则是极端绝望的事。
但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样的神色下面,江轩也不可能是不着急的。
如火的彤霞在远方渐渐暗淡,他举起手来擦擦额上的血汗,这一天,眼看是又可以撑过去了。
可是明天呢?“明天”这两个字已经像烧红的秤砣,狠狠压在他心上。让他一口大气也松不得。
在他频频回望多次之后,那条小路终于跑上一个贴身小校,“报将军,箭造好了!”
如此短短地几个字,在他听来却如纶音佛旨,忙把最后一点巡查督战的任务暂且交给副官房。
满满的五大箱箭。堆成比人还高的两摞,他不用点数。心里一估,大概是一万五千支。
有这样的赶制速度的话,多少还可以再撑三天?
这三天时间内,希望唐军能因为顶不住损失,早日撤军。
如果他们还是不撤呢?
江轩嘴角荡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还不撤,那就……那就通往人人都会通往地那个结局呗……
正想着。上边炸下来一声惊叫,“这怎么成!?”
看时,一个白衣女子从其中一摞上跳下来,手中拿了一支箭,二话不说,满脸凝重地递给他。
江轩也顾不得万素飞什么时候在上头的了,拿过那箭,不由也是倒抽一口凉气。
那箭地箭秆。不是箭竹,而是青蒿!
青蒿是什么?是一种茎秆相当硬的草本植物。可就是再硬,那也是草中的硬,一般情况下,绝不会有人拿它来造箭。
已经不需yao问是怎么回事了……
“一共有多少青蒿箭?”他整顿精神,问道。
“我看了。好像只有最后那半箱”,万素飞答道。
江轩略略松口气,下令,“搬下来好好检查,全部销毁,一支也不能用上!”
“将军!”一旁小校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江轩知dao他想什么,道,“你想说青蒿的箭勉强也可以用,比没有要好对不对?”
小校没说话。但眼睛里正是这样的回答。
“笨!如果下面看到哪怕一支青蒿箭。也知dao城里箭矢稀缺,必将猛攻。到时靠这些东西怎么抵御得了!”万素飞忍不住抢了一句。
小校唯唯而退,江轩亦无言。
沉吟半晌,万素飞突然道,“可否带我去找工匠?”
“你做什么?”江轩忙问,“他们一定也是实在没办法了,难道要处罚他们不成?”
“不是,我问问还有多少蒿草。”
“啊?”
素飞也不解释,看小校指了路,扯上江轩,风一般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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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垠。
末云城外重重叠叠兽毡的大寨,幽幽的只有几点火光。
表面地安详下,却是深沉的紧张。
唐军的主帅林咨未尝解甲,斜躺在帅帐榻上。
落马坡那一场火,就是他的主意。
为了逼真,没有提前告知城中的百姓。
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实在只是个小城而已。
为了多数人的利益,少数人是可以被牺牲的。
什么,你说这不合理?
那难道要为了少数人牺牲多数人么?
他地算盘本来是,舍弃这一座小城,一举歼灭西路周军,然后沿途直下,不但收复高唐各郡,更可从后方截断东路,也就是周荣所在军队的退路,使其成为孤军,然后围困夹击,生擒周荣。
再之后,凭借这彪炳战绩,他或是要封王裂土,或是甚至对唐帝取而代之,又有何不可?
不过,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全歼周军二万主力之后,居然还能遭到如此顽强的抵抗。
在攻城第一个上午之后,他已经不敢轻视这末云小城。
他派人打探了指挥者的姓名,当知dao时,也不由瞪大眼睛问,“吴国左江右杨之江轩?周荣何时得了他?”
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细薄地嘴唇紧抿,显得更加冷酷与坚忍。
如果是这个对手,也许他要更沉得住气一点了,将战略从强攻硬打,变化到围而不攻。
这是有道理的,末云城小而坚固,就像越小的钉子越难拔,在有强da守备者的时候,强攻将会损失很大。但城小,物资储备必然就少,围上个把月,城里大概就会弹尽粮绝。
能围个把月么?
林咨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