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只在短短的数秒钟内发生,在受难者的浮雕在墙壁上完全消失之后,本
该是石质的坚硬墙壁却开始像是沸腾了的开水一般起伏不定,和墙壁同色的灰色
物质不住地扑腾着。然而无论墙壁扭曲翻滚得多么剧烈,一切却都是无声无息的
。
原本看上去朴实无华的壁垒,此时此刻却像是地狱的门扉般可怖。
克丽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作为对抗黑魔法而生的猎手,对于黑暗法术的本
能厌恶让女孩身上感到一阵阵寒意。
当然,作为一个明显的大法术,少年的默祷自然不可能只是这样就算了。
在墙壁的沸腾到达极点,仿佛是被束缚在水壶中的滚水会自然地顶穿瓶盖。
墙壁的异变已经不仅仅局限在那祭坛正面的拥有石像的那一面了,如同是热水传
递着温度般,整个大殿的石壁都开始不安地扭曲起来。
灰色的物质在视觉上就充斥着浓浓的粘稠恶感。像是水泡般一个个在原本平
滑的墙上鼓起,接着爆裂。而新的泡沫又在原来的基础上叠起。上空的天花板的
灰质层层叠叠,越来越低垂,乍看上去仿佛天都要被压得彻底崩塌一般,越压越
低。
如果再稍微仔细一点的细看,那么就可以发现出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攀
沿匍匐着的灰质,实质上是无数个嚎哭痛呼的人形。无数只宛如半融化着的蜡烛
般的铅灰色人形,它们的脸孔异样的扭曲着,变形着的和其他的受害者的身体交
融在一起,在魂海中随波逐流,时而被翻腾的浪花吞没,时而又从深邃的彼端浮
起。每一张脸都是那么僵硬地翻白着眼无神地直视着前方,所有的脸蛋都痛苦地
张着嘴颤栗着,却发不出一丝声响。表层的亡灵们在流淌的灰质里竭尽全力地伸
出了手脚,却根本无法摆脱粘稠在自己身上的液体,很快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
又一次的拖回灰质的深处。
透着邪气的空气中就这样凭空地多上了成千上万双眼,冷冷地盯着整个大殿
里的一切。
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克丽丝退后几步,深吸口气,从
怀中掏出一枚仅仅半寸长的金针。
说是金针,不过仔细看去的话,还是不难看出,那细长的金属锐器,归根结
底是一柄长矛的微缩复制品。
女孩仔细的凝视着这柄称不上武器的锐器,表情一瞬间变化了无数次,有叹
息、有无奈、更是充满着一种无法言述的秀丽与眷恋。
直到最后,所有的表情都融到了一起,变成了下定决意的果断。
「哎~」克丽丝最后张开口,脱口而出的却并非强力的言灵,而是无言的叹
息。与此同时,在叹息发出的瞬间,女孩翻手向内,以极为迅疾的速度狠狠地将
金质短矛刺向自己的胸口。
在整根长矛都没入身体的瞬间,克丽丝脸色剧变,一瞬间少女的表情从原先
的果敢坚决变得无比狰狞暴戾。
滚滚的汗珠从少女猎手的肌肤上泌出,随后飞快地被蒸发殆尽。原本白皙的
肌肤变得一片火红,那暗红的色彩一看就让人恍然地想起了刚从熔炉中取出的精
炼钢材。
不止如此,克丽丝浑身上下开始浮现出一个个奇妙的古怪印记,如字如画,
只不过这并非是常的巫师喜好在自己的身上刻意纹满古怪奇诡的纹身,深红色
的符文仿佛是将克丽丝那身光滑细腻的肌肤当作书本的精美纸页,无数的符文在
少女的身上飞快地浮现,随后飞快的隐退,将新的空间让位给后来的咒印。
短短的数秒内,符文就翻过了无数页。
「这……不是拉丁文,也不是古埃及文,难道是卢那文字,不,又好像是极
东地的甲骨文。」少年也仿佛是被吸引震慑到了一般,居然停止了默祷,喃喃
自语道。
被召唤出来的灰色气息原本只是安静的蛰伏着,在少年停止默祷的瞬间,仿
佛是失去了指引,整个大殿先是微微蠕动着呻吟了一声,随后,像是嗅到了生命
的味道,蜿蜒屈伸的灰质从下沿的壁垒自动的聚拢了起来起来,分成数条如同长
蛇般像静立在一边的克丽丝扫去。
下一刻,原先静立在一边的少女消失了。
灰质的长蛇扑了个空。
「好快的速度。」少年神色如常,看似对克丽丝的突然消失心里完全不以为
然,心里却是暗暗吃了一惊。
这个大殿,原本就是作为镇压着整个城市里被吸血鬼们无故杀害的受难者的
灵魂,并且经年累月地压榨着他们的精魂提纯出更加精粹的魔力,将它们源源不
断地输送给不在此间的永夜城。
而作为此地的看守者与监管者,少年拥有着这个灵脉节点的完全权限。而其
中的一个权限即是:暂时的在结界的束缚下解放出被压制的亡灵,缺乏精气的亡
魂们会自地扑食一切带着血气的凡人。
而借助着最高权限的权柄,少年也同样可以毫不困难地借助着亡魂的感知,
察觉到结界里每一个活人的动向。
但是正是因为完全捕捉到了少女的动向,少年才越是心惊。
倘若说先前少女猎手的行动迅疾矫健,但是那迅捷也仅仅是以着凡人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