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坐于船中,加上大风袭来一路顺流而下,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在天空露出晨曦天色大亮之时,就是隐隐看见了滁州古朴的城墙。
王保保此时站于船只的甲板之上,见着那斑驳的滁州城墙,也是想不到自己三月前大军压境,所过之地无不望风而降。这才是过几月时间就从一个统御百万大军的大帅,变成了一个残兵败卒的将领,而这一切就是在那比乌龟壳还硬的江浦城所开始的……
此时,朱元璋高高站在这临江的城墙之上,眼睛直望着往来的船只,希望能瞧见自己所苦等待的人。
虽然寒风不断吹来,吹的朱元璋脸上红彤彤的一片,可是一想着那几十万的战马,内心之中便是暖暖的一片,仿佛这天地间所有的严寒都是不能够吹到他的心里去般。
恰在此时,朱元璋一眼就是望见在一处战船之中,那高高飘扬的朱字旌旗之下,一个身穿大袍的汉子独自站立于船头吹着那更甚的寒风,倒是有一种傲士萧瑟的意味。
只是一看见他那身形,虽然憔悴背部也佝偻了许多,彼此熟悉之下朱元璋只是一瞧就是知道这便是王保保了。
就在此时,王保保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这么远的距离模样都看不清楚,但是他们都笑了……
见到王保保之后,朱元璋自然也是要一番客套缅怀,之后便是连忙把他邀请到了前滁阳王郭子兴的行宫之处,见着这富丽堂皇的行宫,想着自己那三进院子的吴王府,朱元璋也是有些羡慕的。
可是他知道现在可不是享乐的时候,李善长提出过几次要修缮行宫都是拒绝了。现下吴汉大战在即,要把所有的钱都是要用在这刀刃上,绝不能够浪费一点,这可是决定自己命运的大战不能马虎一点。
朱元璋只是一怔便是回过神来,连忙把着王保保请进了这非常干净、洁净的一尘不染的大殿之内。王保保才入其中便是有一种浑身舒服的感觉,直感觉连日里紧绷的神经也是放松了下来。
闻着满室的馨香,王保保着眼只见着堂内几、案、橱、柜、屏风,进皆端重厚实,大方美观,用料也皆是紫檀、花梨、楠木等昂贵的材料。
在王保保舒心之时,朱元璋闻着那香味脸却是一抽一抽的,这可都是上好的龙涎香啊!
宾主落座,上了杯好茶,在茶杯上不断飘散的云雾之中,两人都是不开说话,自己可是要做生意的,朱元璋见着这样的气氛那哪行,便是打了个哈哈道:“前几日不过才是与大帅见过,没想到今日……”
还不待话语说完,王保保自知自己没有时间干耗下去,便是直接插言道:“想那日吴王在说出条件之后决然的背影,还是长长浮现在保保的眼前。想吴王也是个痛快的人,我们便是快人快语,今日要我来可是要谈怎样的事情?”
虽然王保保把事情猜的不离十,可是这事情也不能由自己说出来,一方面是讨价还价的问题,另一方面便是要朱元璋亲口说出声来,毕竟再是精准的猜测也只是猜想,万万不能够当真,成为所持资本。
朱元璋押了一口茶,抬起头来哈哈一笑道:“那便快人快语,今日寻大帅前来便是商议这过路费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元璋便是停顿一下,见着王保保脸上满是淡然之色,想必把自己所要的东西也是猜住了。
至此朱元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也不怕吓住了他,便是继续说道:“元军自南下以来,都是五十万精骑,一人双骑三骑者大有人在,姑且算是百万战马。这过路之时,我也是要担很大责任的。但本王也是不贪心的人,这过路费的事宜我们就是一半分,就…五十万战马如何?”
王保保忽的一下抬起头来,五十万匹战马开什么玩笑?自己南下确实带了一百二十万战马,可是在连年征战,战损劳损,加上这几日因粮食紧缺又是大肆宰杀马匹。现在能够剩下八十万就是不错了,再被朱元璋敲去五十万,没了骑军,自己再回北方还有什么意义?
“吴王,不是我不与你战马,先前已然交易过一次,所以保保心下真没有什么芥蒂。可是这五十万战马之数实在是拿不出来的,就不论战损宰杀,先前也是卖与吴王那五万匹。所以依本……保保来说,最多只能够拿出十万匹。”
原本这自己起价客人作地还钱的事也是天经地义的,朱元璋也是没有真的想过要拿五十万战马,毕竟这也超出王保保能力范围之外了。
可是这不提那五万战马还好,一提朱元璋就是满肚子火气,居然全是用那阉马糊弄自己,硬是连着一匹种马都是没留下。
又是见着王保保咬死十万匹不松口的样子,朱元璋笑眯眯着眼睛断然道:“大帅现下还在与我讨价还价,定是心中有所持吧?呵呵,其实这战马交易与无,对本王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要不是怕伤了马儿也不会请你前来了。
自昨日起本王可是听闻和州来报,在这韶关与着含山环峰处常常能听见马啸声,派斥候前看可都是密密麻麻的战马群。即使如此,到底是谁人拥有有这样多的战马,要是西去,可想渡过长江投往那宁国处?”
听闻自己心中计策都已被朱元璋识破,王保保刚抬起茶杯的手顿时一抖,那滚烫的茶水撒在大腿上都浑然不知。既然马匹的地点都是被他知晓了,自己还这么严守秘密还有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