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珏走进殿内,跟着那宫婢转过屏风,便瞧见太后坐在榻上,手里捧了一杯茶,正轻酌细饮。友情站,百度请搜索151+
她垂着头,在太后跟前跪下行礼,只听太后道:“平身吧。”
她站起身来,却依旧垂眉低首。
便听见太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似是轻声叹息,“卫珏,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哀家特意让你和纳兰大人相见,是什么意思了?”
卫珏半抬起头来,拂了一礼,“太后娘娘,奴婢不明白。”
太后声音冷诮,“不明白?你们俩人在长廊之外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会不明白?要让哀家说得更清楚一些么?”
卫珏抬起头来,神情恭谨,道:“奴婢多谢太后恩赐,让奴婢的远房亲戚得以相见。”
太后把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放下,茶盖子在茶杯上弹跳,她冷冷地道:“纳兰容若,是你的表亲,哀家自是知道,你被送进宫内之前,便是住在纳兰府上的吧?”
卫珏垂头道:“阿玛身陷牢狱,奴婢便蒙老夫人慈悲,接进府内住了两年之久。”
太后道:“是么?听闻在府内之时,你与纳兰大人,倒是品味相投?”
卫珏抬起头来,“奴婢不知道太后娘娘指的是什么?奴婢与纳兰大人,有姑表之亲,因此奴婢受老夫人大恩,在奴婢处于困境之时,将奴婢接入府中,在府内替纳兰大人作些磨墨添香的活儿罢了。”
太后却是笑了,“好一个红袖添香!”
卫珏垂头道:“奴婢被判为奴入辛者库受罚,自此之后,便断了与纳兰府的联系,今日蒙太后恩赐,才能与纳兰大人相见,奴婢谢太后大恩。”
她一边说着,一边行了半礼。
太后哼了一声,“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今日却是哀家做得不对了?好,哀家便来问问你,你们之间既没有半点儿私情,那么,这首诗,又是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太后伸出手来,拾起旁边红木盘子里的一方帕子,直直地丢在了卫珏的跟前。
那帕子跌在地上,卫珏抬眼看去,却是一首长相思,绣在有些陈旧的帕子之上。
卫珏自记得清楚,那上面绣了什么,那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山一程,水一程,身向逾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她也曾那般的傻,将他的笔墨当成至宝一般,想要保存了下来,用她亲手绣的针线。
既是到了太后的手里,想必一切都已清楚了。
卫珏垂了头道:“是奴婢亲手所绣。”
太后眼底的厌恶之色一闪逝,她原就是个心志不甚坚定之人,先前对卫珏略为改观,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但若卫珏对皇帝有了异心,她心底的厌恶便如杂草一般地漫延了开来,心底边全涌起了她的不好,又想起她与王顺之事有关联,心底更升起几分厌恶来。
虽则这事还没查证,她在心底,已经给卫珏安上了罪名儿了。
无论怎样,卫珏这个女子,倒真是留不得,她既是在皇帝心里边留了映象,便不能草草地打发了出宫了,一定得让皇帝对她死心才行。
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你亲手所绣?这帕子,想必也是你身上常带的吧?”太后冷冷地道。
卫珏垂了头,脸色煞白,似有难言之隐,看在太后的眼底,更添几分疑意。
卫珏缓缓抬起头来,眼底水光一片,“太后娘娘,这帕子,的确是我亲手所绣,奴婢绣了许多这样的帕子,奴婢有罪,让纳兰大人蒙尘……”
太后怔了一怔,见她这样快的便认了罪,倒有些吃惊,抬眼往下望去,见她眼底波光盈盈,脸色一片苍白,脸上似是极为后悔,便道:“你倒是承认得快,如此说来,你与纳兰容若,的确是旧情了?”
卫珏瞪大了眼望定太后,“太后娘娘,奴婢却有些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旧情?”
她脸上一片的张惶,盈盈的眼眸似有水滴下。
太后心底忽升起股怒气,“真把哀家当成了傻子不成,你刚刚才承认了,这帕子是你绣的,怎么,这一眨眼功夫,便矢口否认不成?”
卫珏点头道:“奴婢的确承认了,这帕子是奴婢绣的,奴婢同时还绣了许多……”
太后声音不由自主拔高,“如此暖昧字眼,绣在帕子之上,还是是有私情是什么?”
卫珏眨着眼睛,眼底的水光似在汇聚,眼看要落下来了,却生生地忍住,“太后娘娘,这帕子是奴婢绣的没错,可却无关乎私情……”
太后见她一眨眼便死不认帕,反倒平静了下来,心想她既一开始已然承认了,接下来再怎么狡辨,都是枉然。
她微闭了双眼,道:“那关忽什么?”
卫珏脸上现了丝羞惭来,“禀太后娘娘,奴婢初入纳兰府时,被老夫人可怜,指派奴婢替纳兰大人斟茶递水,磨墨添香,奴婢粗识文墨,自是知道,纳兰大人的诗词是极好的,在坊间巷子更是被口口传颂,奴婢那时,便生了不二之心……”
卫珏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抬起眼来,朝太后望了一眼,又瞬极垂头,象是极为羞愧的样子。
太后微睁双眼,见她这般模样,心底更升起些不豫来,复又把眼眸闭上。
卫珏便接着道:“自少时开始,奴婢阿玛被捕入狱,家境由富贵转来贫穷,被老夫人接入纳兰府时,乍又见了那般的富贵荣华,心底更是失落,因此,便起了些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