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走到亭口忽然又停住了,语气中满腹狐疑:“大人为何不说话?到底那个间者是丘林和呼掖当中的哪一个?”
好险!葶苈想着,原来他们现在还是二择一,并没有定论,就这样的情势,自己已经是快了他们一步。
“因为乌洛兰大人说的话在下一句也听不懂,在下在这里,只是碰巧选了个没人的地方,想要安静的欣赏这太液池的平湖月色而已。”葶苈说着才缓缓的除下外衣上的兜帽,将自己的面目露给那个人,他看了一眼乌洛兰,果然应约穿着汉人的粗布便服。
“不知道当户大人做此打扮是否是入乡随俗啊?大人还给自己起了个胡不归的汉名,也是应了大人的生平。”葶苈说着,语意讥诮。
“怎么会是你!”乌洛兰的看清葶苈的脸后,惊诧莫名。
葶苈转过脸对着乌洛兰的眼,言辞轻蔑:“那么应该是谁呢?或许这个问题,应该问问乌洛兰当户……哦不……间者胡不归。”
“哼,怪不的,我一入长安,便有人要我对你小心再小心。方先生已经被你策反了把?”
葶苈仰着头,并没有说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了,密信也是伪造的。只是为了引我来这以焚香为号相会,但是如果单单为了揭穿我,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几乎支走了所有的人,看来王少史另有目的,寒暄就不必了,开门见山吧。”乌洛兰说着,坐到了湖心亭一里的一个石垫上。
“爽快。我只是好奇,”葶苈说着,也坐到了石垫上,“我想问问胡不归,为何要做王家的间者,来挑起这诸多的事端。”
“很简单,血仇。先帝为了推行互市,听信谗言,居然杀了我一家一十三口人,这样的理由还不够我反他刘家的天下?”此种情况之下乌洛兰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动机。
而葶苈只是为了拖延足够的时间,于是转而问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问题:“那也只是先帝的事,先帝已崩,不知道新帝于胡先生有何仇怨,胡先生居然不肯相帮?”
“哈哈哈哈,”乌洛兰笑得有些许猖狂,“王少史聪明一世,但似乎没有听懂在下的话,在下的意思是,只要他姓刘,就没有资格坐这个天下。王家救了我,我难道能背恩忘义?”
突然湖面一片寂静,皇帝那边的宴乐从中间断裂停止,想必是皇帝已经开始祝酒了。这是葶苈跟皇帝约好的信号。祝酒之后等到礼乐复又响起之时,一群人就应该已经到了汾阳和亲的消息到太液池的回廊边赏月了,而那时应该让他们看到一些东西。
“那么如果是王家自己弃先生而不用呢?”葶苈说着,掏出火折,点燃自己带来的一把“傍鸾台”放入了从苏墨那里借来的镂空薰球之中,又将薰球放在两人之间。
香烟缭绕,葶苈深吸了一口,拉下了自己的一束耳发用手拈在鼻尖,轻轻的嗅着。
“先生固然聪慧,诡计多端,但王家也不乏智者,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我这数年来服侍的忠心,难道凭借先生的只言片语就能让他们弃我而不顾?”
此时宴乐复又响起,皇帝的信号又至。葶苈听闻,点燃了刚才被乌洛兰灭掉的灯笼。这是他与李钰约定好的信号见这个灯笼起,李钰应该从芦苇荡缓缓的游回到船边,换好衣装,准备下一步。
“对,先生也知道在下不才,只是诡计多端,不知道先生有没有想过,方老师的信中,为何示意先生让丘林当户去和太乐府的宫宦婢子聊天,又为何要让先生烧掉这封密信呢?”
“难道丘林才是间?……不对,你!”乌洛兰愤怒的看着葶苈,他马上明白了那封信里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
“我可没有这么说。什么间,先生说的这句话我还真是糊涂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证实我心中的一些想法,进而制造一些东西,毁灭一些东西。世上最好的颠倒黑白,便是无所对证。”葶苈依然是轻轻嗅着自己的耳发,还不够,时间还不够。
“没想过你如此卑鄙!若皇帝周围都是这样的人,刘家的江山怎么不早亡会被取而代之。”乌洛兰说着非常生气,起身向要离去
“卑鄙?哪赶的上你们处心积虑的谋夺皇位那么卑鄙?”说着葶苈一把抓着乌洛兰的手,拉着他背转过身,让他看不见码头的情况。一定要在时间充足以前留住他。
葶苈另外一只手指着月亮厉声说到:“先生敢不敢用你死去的亲族血脉以及你惧怕的一切胡族和汉人的神祇发誓,你为了报可笑的仇恨从未做过任何卑鄙的事情,从没伤害过任何无辜的人?”
葶苈眼角的余光看到,此时的李钰光着身子已经摸上了他们来时的那条船,打开了布包,开始穿起衣服。
“可笑,我凭什么跟你发誓。本以为少史大人充满谋略,事已至此,难免不欢而散,却又出此幼稚可笑之语。”乌洛兰一把扯回了被葶苈捏住的手。
“现在大人的身份已经曝露,对于王家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今晚的事,倘若大人说了,王家难免不敢再用大人做任何的事,倘若不说,王家若打探出来了,大人觉得自己的结果是什么?难道大人没有想过。”葶苈见李钰已经穿好了胡裤。葶苈依然嗅着自己的耳发,时间还是不够。
“一十三口,是怎样的仇恨?大人可曾切肤?”乌洛兰说到,一边恶狠狠的道,“这样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