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抬眼凝视了南离无商良久,又看了看他的断臂,点了点头,“我相信。”
然而方熙还是坚持要搬出去住,最后谈判的结果是她住进了国师府,还是那个月华居,其他的地方自然也是可以随便去的。
这天晚上,她独自沿着湖边而行,不知不觉来到了南离无商的寝室宁神苑。她看着宁神苑三个大字,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宁神苑里四下无人,很是静寂,只在床边的桌台上点燃了一只蜡烛,微微飘忽的烛光映得寝室幽幽暗暗,透着一丝神秘。
她举起烛台看了看,烛泪还不算多,看来蜡烛燃烧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卧室里没有人,唯一的痕迹大概就是床上的褶皱了,看样子像是有人刚刚坐过。
方熙对准褶皱坐了下去,没有动静。她摸摸这里、碰碰那里,无意中碰到了床头的一处雕花,那雕花竟一下子沉了下去,紧接着只听见咔咔一阵响动,一侧墙壁中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入口,后面隐约有条通道。
方熙犹豫片刻,想想国师府里应该没什么不安全的,便拿起烛台小心地走了进去。
通道既窄且长,曲折回旋,但两侧的墙壁倒是光滑得很,装饰得简约精致,特别是每隔一段便有一盏精巧的油灯,上面灯光如豆,盈盈跳动,一看便是富家所为。
方熙端着烛台缓缓而行,似乎终于快要走到尽头了,一个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传来,整条通道瞬间产生了回音。
方熙立刻止步,凝神倾听。
“我不能把她交出去!”南离无商的声音传来,隐隐含有怒气。
“可是庆泽城一带是目前唯一没有收回来的地方,那里民风彪悍,很难驯服。有此机会,为何舍弃?”一个熟悉的老迈声音说道,“况且您为她赔上了一条胳膊,已经还了她的恩情,两不相欠。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说着,哗哗衣袍声音响起,好像是有人跪下了。
南离无商道:“大长老何必如此?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应该明白,那胳膊不是我还给她的,而是必须砍掉的。况且,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您都很清楚。她在我的心里比什么都重要,这不是恩情的问题,是我真的喜欢她。我好不容易留她在身边,失去她,不如也失去我。”
大长老悲痛道:“陛下,方熙只不过是一介女流,你为何如此……痴迷?”
南离无商轻声道:“您问过元栩吗?他为何宁可不立后?”
“哼!他是大法国国主,我如何问得?”
“您问过岳澜庆吗?他为何宁可献出庆泽城,甚至帮咱们拿下定越国,也要得到她?”
“.……”
“她是绝无仅有的。元栩爱她入骨,但却无力保护她,岳澜庆则已视她为神人。而她在大法国和我大岳国的所作所为,难道还不足以完爆一个庆泽城和一个定越小国吗?大长老,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交出方熙!他岳澜庆没有帮助岳澜达天,我很欣慰,以后会回报他,但方熙,我绝不给!”
“唉!”大长老叹道,“老夫观陛下,才真是爱她入骨啊!只是不知她是否领情。”
“不管她如何想,只要在我身边多待一刻,我便开心一刻……”
通道里传来了叹气声。
良久,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通道里恢复了寂静。方熙压下杂乱的心思,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继续向前走去。
没走太远,眼前豁然开朗,同时那景物也把她震惊得目瞪口呆。
一个宽大的水池呈现在她面前,水池里漂浮着各种草药,散发出阵阵香气。南离无商倚着池壁,静静地看着她。
“你知道我会来?”方熙问道。
南离无商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怎么不意外?”
“还有什么比你这个人更让人意外的?”
方熙放下烛台,用手随意撩拨着药水:“你灵魂又受损了?”
南离无商轻笑一声,道:“是啊,还得要你帮我治一治。”说着抓住方熙的手往下一拉,只听见“扑通”一声,整个通道响起了阵阵回响,方熙连人带衣囫囵掉进水里,水花四溅。
“你要呛死我?!”她擦了一把脸,怒道。
南离无商笑道:“你不是进来过一次吗?这水也就半米深,况且,还有我。”
然后,指着药池中的漂浮物,道:“刚夸你聪明就立刻装傻。这哪里还是之前的药?”他随手拿起一支,道“这是生肌草”,然后又捡起一支,道“这是活血莲”……
这些都是特别少见的治疗严重外伤的草药,难怪这厮的伤口好得那么快,原来天天在这里泡药澡,果然很壕!方熙酸酸地想。
“是不是庆王爷他……”
“别理他。”南离无商打断了她的话,将她往怀里一带,右手在她的背部不停地游走,嘴唇顺着脖颈往下滑去,“你只理我就够了……以后我死了,你给我陪葬吧……”
方熙:“?”
“你死了,我也给你陪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