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当中的药快要没了,他抬眼瞥着,才要起身去叫护士换药。
老太太却拉住了他。
他已站了起来,蓦地回眸。
老太太还笑着:“儿子,那么喜欢她么?”
她嗓音当中,还带着些许的沙哑,含糊不清的,可他听清了,点了点头:“嗯。”
这般就好,喜欢就好。
那她就没白多和那姑娘说那么多的话。
霍老太太眨着眼,看着年轻的男人,是那样的俊秀,一滴泪从她的眼角落了下来,她终于笑着闭上了眼睛。
第97章 妮子有温暖
心中记挂着事,睡也睡不踏实。
徐迦宁实在困乏了,眯了一会儿,半梦半醒间听见了一声惊呼似地,这就睁开了眼睛。天大亮了,她坐起来看了看窗外,提着裙摆穿上了鞋。
之前,霍澜庭抱着她的时候,她有所察觉,现在左右环顾,知道自己是在病房当中,他的西服外套还在一旁挂着,清早醒了感觉到丝丝的凉,走过去将外套就穿上了。
婚纱真是行走不便,伸手摘下头纱,徐迦宁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长长的走廊里,特别安静,霍澜庭就站在特护病房门外。
他身上还是昨天晚上的衣服,不过是身上穿了件白大褂。这时倚了墙边,扬着脸,不知看着屋顶什么,目光轻轻地,又仿佛什么都没看,身侧手臂无力垂下,修长的指节略有弯曲,贴了墙边神情麻木。
若是平时,那肩,那人,不管是做了几台手术都神采奕奕的,徐迦宁走了过去,站了他的面前:“怎么不进去?”
霍澜庭看见她了,这才站直了身体。
她以为他只是疲惫,才要走过他身边,进病房当中去,他伸手拉住了她。
回眸,她心中突然生出些许不好的感觉来。
果然,他低着眼帘,沙哑着嗓子开了口:“她已经走了。”
说话间特护病房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个男人推了人出来,霍老太太此时整仪完毕,身上盖着白单。
到了霍澜庭面前,他定定看了两眼,亲手将她头脸都盖住了。
人生啊,到了这一站,就像坐电车,到了终点站,想不想下车,都得下车了,徐迦宁站在他身侧,和他一起看着老太太被推走。
其实老太太早就剩心口这口气了,霍家老爷子心里清楚得很,他得到这个消息什么都没说,毕竟是结发夫妻,在办丧事的时候,可不含糊。
灵堂设立在偏院的一个楼下,室内摆满了老太太生前的照片,她就躺在棺椁当中,周身都是百合花,屋里飘着香气,两侧许多来吊唁的人送的花篮,一时间许多人来了去,去了来。
霍家的儿孙披麻戴孝,都跪在一旁,霍澜庭特意在前面回礼。
徐迦宁早换了衣服,她和霍麒麟一起也在后面跪着,来吊唁的人很多,霍澜庭自始至终没有落泪,从白天到晚上,都是他一个人在回礼。
一日光景也就那样,徐迦宁才进霍家门,老爷子生怕累到她,让人带了她去新房休息,霍澜庭的新房在后院一个独居的院里,三层的洋楼,一楼通透的厅,二楼卧房,三楼还没上去看过,楼里有四个佣人,认得她了,都恭恭敬敬的。
新房在二楼中间的一大间,打开房门了,入眼了,里面是喜庆的红,大床上玫瑰花瓣散落,下面用桂圆花生大枣摆了早生贵子的字,窗边还有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床头上两盏欧式床头灯,灯下还放着电话。
带她上楼的佣人叫做芬姐的,跟她笑笑:“诶呀七少有心了,非要自己摆,因为时间紧,匆匆就走了。”
徐迦宁叫了她进来,没什么精神头听这个:“收拾下去吧,我躺一会儿。”
新少奶奶一进门,佣人们都想拍马屁来着,没想到拍马屁也没拍正,芬姐忙低了头,进来收拾东西。
徐迦宁走了窗边来,站在书架上面前看了看,架子上除了书,还有望远镜,怀表等小物件,外面漆黑一片,她站了片刻,芬姐收拾了东西出去,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了。
这两日忙得困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不习惯,合衣躺了床上,看着昏黄的床头灯灯光,也睡着了。
再醒过来时候,天已微亮。
霍澜庭守灵一夜未归,不过不仅是芬姐,门口还有两个丫头都一直守着她了,她们说七少嘱咐了,要守着少奶奶不敢离去。
已经四点多了,天亮了个边,徐迦宁让她们去休息了,径自下了楼。
灵堂的音乐远远传了过来,霍家后院却安静得不可思议,徐迦宁记忆力好,记得来时候路,奔着灵堂就走了过去。
到了前面,香火缭绕,灵堂里面竟然只有霍澜庭一个人守着,他此时面无表情地坐在棺旁,肩头靠着棺身,也不知坐了多久,长腿似无处安放,裤腿上都是灰,两手圈了一起。
徐迦宁缓步走了他的面前:“怎么就你一个人?”
脚步声落,霍澜庭顿时回眸,看见是她,眼中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