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是士兵,可是他们也许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打仗。
每一个上战场,不退缩的军人都值得被尊敬。
拼好断臂,玉微转过身,继续翻找,这里没有祁舟辞。
从天亮到天黑。
她不知道找了多久,但却始终没有找到祁舟辞,她是不是可以私心地以为祁舟辞没有死?
可是,坦.克爆.炸啊。
又怎么可能不死呢?
是死无全尸吗?
暮色落下时,战场上的残火燃尽,只有星星点点的红点燃了一方夜幕,浓郁的硝.烟味参杂在血腥味里,蔓延在无边的夜色里。
夜静了。
玉微站在一片血色里,蜷起被鲜血染得绯红的手指,轻轻低喃:“你说过你会在的。”
她跌坐在地上,红色的溪流蔓延上她的裙摆,她轻扯起唇角:“祁舟辞,你出来啊,你说过无论何时,你都会在的。”
回应她的是四起的硝.烟与拂过硝.烟的风声。
没有祁舟辞。
亦没有他说过的:“我在。”
她无法责怪祁舟辞,保卫祖国的山河完整是一个军人印刻在骨子里的热血,她尊重他的选择。
这个时代在黑暗与黎明之间拉锯得太久,这段生灵涂炭的岁月,应该有一个人来终结。
应该有一个人撕破这片腐朽灰暗的天空,给时代灌注破土而出的新生希望。
他没有做错,这一场战役之后,这个时代再不会有战火纷飞,再不会看见哀鸿遍野。
军人最大的荣耀是马革裹尸,她该为他感到骄傲,更该为没有祁舟辞这个动摇她的心的人而感到高兴,她想笑,想要开怀大笑,可是为什么唇里尝到了咸味。
她以为她从不曾动心,可是心尖那密密麻麻,连绵不息的刺痛是什么?是孩子让她变得软弱,心软了吗?
可是,祁舟辞,你说过让我和孩子等你回来的。
我和孩子真的有听话的在等你回来。
但是,你骗我。
你骗我。
当黎明来临,你却永远沉睡在黑暗里。
……
……
……
“微微。”
微弱的声音穿透了夜色与硝.烟落入玉微耳中,她怔怔地转过眼,祁舟辞正站在她身后。
不同于以往的高贵矜贵,此刻的祁舟辞狼狈至极,军装破烂不堪,甚至他的脸上都染满血迹,身上的伤口更是血肉模糊。
玉微愣愣地看着他。
祁舟辞几步走近,抱紧玉微,严厉地道:“你怎么来海城,还到战场上了?张誓居呢?他没有好好照顾你?”
他引.爆坦.克后藏匿在a国阵营中深达几十米的地窖里,杀了同时藏在地窖里的a国统帅和禹南军系参谋长,但引.爆的石油却是困住了他,甚至地动天摇般的爆.炸一度波及到他。
他昏昏沉沉中隐约听见了她的声音,以为是自己太思念她而出现了幻听,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循声走来,没想到真的是她。
玉微猛然被祁舟辞抱住,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混合着硝.烟味,血腥味扑进她鼻息间。
太熟悉的气息,哪怕外表被笼罩在血腥味里她也绝对不会闻错。
她像是突然找回了神智,狠狠地抱紧了祁舟辞,眼眶里的泪珠止不住地滚落,低哑地唤:“祁舟辞。”
祁舟辞本想严厉地训斥玉微,告诉她战场的危险性,但感觉到肩头一阵湿意时却是忍不住柔下了声线,柔和地应道:“我在。”
她想张口咬在祁舟辞的肩头以发泄自己内心的恐惧,但她的目光触及他身上没有一分完好的皮肤时,却是再也咬不下去,只能紧紧靠在他的颈窝,汲取他身上的气息:“我好怕。”
她无法欺骗自己,她在害怕失去他。
她以为她可以不在意他,她以为自己在看清祁舟辞深沉的心机时就可以及时的抽身而退,可是当张誓居说他死在沙场时,她却无法不恐惧。
“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祁舟辞的手掌轻抚在玉微紧绷的背脊,声音越来越低,低低地安抚着惶恐不安的玉微。
空气中硝.烟的味道还很重,血腥味也浓得刺鼻,她却突然安了心,她唤:“祁舟辞。”
他答:“我在。”
她说:“祁舟辞,我恨你。”
我恨你让我担惊受怕。
但我更恨你让我心动。
祁舟辞却是低低地道:“但我爱你。”
我不会离开,即便战死沙场,我也会带着对你的执念复生,纠缠你生生世世。
因为我属于你。
只属于你。
……
……
……
我属于你的意思其实是你也属于我。
因为你是我的灵魂。
你即是我。
第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