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开玩笑归开玩笑,到了正事上头,洪松源还是很靠谱的,姚斐一个大活人又不可能凭空消失,不过几日,洪松源便查到了线索,带了人手去抓。
顾泽慕则留在充州等他的消息,与谢长风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谢长风一看到他的脸就想起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实在忍不下去,干脆带着人离开总督府往桃丘去找霍云藏了。
顾泽慕丝毫没有鸠占鹊巢的自觉,依然好端端地待在总督府中,整日里看看书,或者就干脆与曹源说说话。
曹源坐在顾泽慕的对面,看着昔日好友,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顾泽慕倒了两杯酒,推了一杯到曹源面前:“曹兄,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曹源抿紧了嘴唇,顾泽慕看似对他一如往常,可他哪里还敢用从前的态度对他,哪怕他知道顾泽慕是故意接近自己,甚至利用自己,也不敢有丝毫怨怼。
他苦涩地笑了一下,将那杯酒给喝下去。
顾泽慕见他心事重重,便问道:“曹兄可是在担心令舅?”
曹源放下酒杯,低声道:“顾公子还是不要叫我曹兄了,我一条贱命,担不起您这声称呼。”
这几日曹源在他面前一直唯唯诺诺,这还是顾泽慕第一次见他这般硬气,他轻笑一声:“你对你舅舅倒是比你祖父要亲近得多。”
曹源没有说话。
顾泽慕便自顾自道:“也难怪,比起你祖父只想着利用你,你舅舅待你倒真是真心实意的,你的心往他那边偏,也是正常。”
曹源忍不住道:“舅舅与我是血缘至亲,我这么做很正常,但顾公子你呢?你费尽心思查探当年詹世杰案的真相,又是为了什么?”
顾泽慕打量了曹源片刻,忽然问:“曹公子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这究竟是你想知道,还是其他人想知道?”
曹源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门忽然被人踹开,姚斐带着人冲了进来。
“顾公子,别来无恙啊!”
顾泽慕看着破门而入的姚斐,毫不惊慌,只是微微地皱了皱眉,看向曹源:“曹兄,我本有心给你一条活路,你为何还要与贼子混在一起,岂不是自己断了自己的生路?”
曹源听他这么说,脸都变得扭曲:“什么活路!不过就是留我一条命而已,我就算活下来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顾泽慕怜悯地摇摇头:“曹兄,做人不要太贪心,否则很容易后悔的,你就不怕我暗中有埋伏吗?”
曹源见他神色镇定,以为他还有什么后招,心中竟有些动摇起来。
姚斐却突然笑起来:“顾公子,你身边究竟有多少人手我早就知道了,这些人都被你派出去找我了,如今只怕早已被我的人给引开了,就算知道你有难,想要赶回来恐怕也来不及了,谢长风被你气的离府,将总督府的人几乎都带走了,剩下的几个根本就护不住你,你就算装的再镇定也没有用了。”
“你以为我依仗的是他们?”
姚斐笑道:“莫非你还想着令尊会带兵过来?这几日连天大雪,他们被困在半路,想要过来,至少也得两天后了。——怎么?顾公子,你还有后手吗?”
顾泽慕这才不说话了。
曹源听见这番话,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姚斐抚掌道:“不愧是顾公子,即便到了这种关头,依然冷静自若,还想着策反。我反倒确信了,你已经没有办法了,不过你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性倒是让我等忍不住肃然起敬,我姚斐这半生敬佩的人不多,但你顾公子绝对是其中之一。”
顾泽慕虽然被人叫破了打算,神色却没有半分变化,他看着姚斐,问道:“姚老爷,你若是想逃,这个时候已经逃掉了,何必要回来?”
“逃?老子半辈子打下的基业都在这里,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外族人之前奉我们为上宾,只是因为我们有价值,如今我们什么都没有了,难道去那种茹毛饮血的地方仰人鼻息吗?”姚斐轻笑道,“再说了,边关之地早已被布下天罗地网,我现在闯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还是麻烦顾公子陪姚某走这一遭吧。”
顾泽慕淡淡道:“我无官无职,你抓了我,无非是带个累赘罢了。你若想利用我通过边关,那更是妄想,我们顾家人从来就没有怕死的,我祖父和父亲也不会因为我就放你过去。”
姚斐啧啧叹了两声:“顾公子,你若真是顾家的孩子,那的确没什么用,但你是詹世杰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威国公当年为了保住你敢违抗皇命,如今,他也会放行的。”
顾泽慕脸色微变:“你是怎么知道的?”
姚斐笑道:“威国公的确将你的消息瞒得严实,不过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事能瞒得天衣无缝,只要做过,就一定会查出来的。”姚斐又叹道,“顾公子,你的确很聪明,也很有能力,你在充州这一年多把我们耍的团团转,我这终日打雁的竟被大雁啄了眼睛,在你手里一败涂地。我服气,只可惜你想的再周到也还是百密一疏,你也没有想过我没有跑,而是一直留在充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