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沉睡的德妃,心中半是疑惑半是松口气。太医院最权威的陈院判都说了,无因可查,脉象枯竭,看样子德妃要清醒亦不是易事。
——无论是谁对德妃下手,终归这人做的是件有用的事。
有妃嫔悄悄议论道:“娘娘会不会是……是……”她们悄悄看了萧怀瑾一眼,“被佛祖收回座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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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测的声音在室内窸窣传递,萧怀瑾的面色变得有几分苍白。
他的目光投在德妃脸上,她闭着眼睛,烛光映出脸上每一分轮廓,安详恬静,他的心中也抑不住猜测——若德妃死而复生是带着某些使命,是不是这就被召唤回去了?
可他莫名不希望如此,他以前不喜欢谢令鸢,虽然如今也谈不上喜欢,但却觉得她是个叫人安心的存在。偌大后宫里,有那么一个人,她也许不是最好的,但她杵在那里,总能让人觉得心地清朗,仿佛无论有什么变故与风浪,都不必再艰难地踽踽独行。
他坐在床边,陷入了沉思——几乎可以确定,此事乃暗害,必定有黑手所为。
林昭媛躲在一众妃嫔身后,暗忖不语。谢令鸢窥她心声时被反噬,反而叫她看到了九星的踪迹……她被胁迫这么久,总算是可以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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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萦绕着强烈的喧哗声。
仿佛挣扎在黑暗的潮汐中,待潮水渐渐褪去,神智也从黑暗中走出,谢令鸢睁开了眼睛。
甫一睁眼,她就觉得视角有点……矮。
世界唯有一片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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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她发现自己被抱在别人怀中?
那人身上有荷花的清香,穿看不出颜色的袔子。她疑惑地抬起狗头一看——抱着她的人,额点莲花花钿,灯火下璀璨闪闪,眼角泪痣,梳着堕马偏髻,竟然是白昭容?!
被大白莲抱在怀里,她这简直是受到了惊吓,谢令鸢吓得脱口而出——
“汪!”
“……”随即她沉默了。
低头看手,白色毛茸茸的爪;想摸摸头顶,却抬起了后腿;还有一根不由自主摇摆的尾巴……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来了,白昭容是有一条狗,第一次见她时自己的鞋不小心打到了皇帝的额头,那只宠物白毛狗还蹲在他们身边的。
可她怎么就变成了白昭容养的一条狗?她分明几个时辰前,还拿着青龙偃月刀,和北燕战神来了一场紫禁之战!分明一个时辰前,还在被贵妃喂菜、被丽妃喂水……
分明还听到了林昭媛的心声,要和她对质个明白,结果眼睛一闭一睁,这就变成狗了,连人话都不能说,更遑论调查什么事!
见狗躁动不安,白昭容摸了摸谢令鸢的狗头,以示安抚。谢令鸢被她来回轻抚狗毛,崩溃了半天,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
此刻正值深夜,丽正殿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后宫妃嫔都围在德妃的榻前。
谢令鸢茫然四顾,丽正殿的下人都被屏退了,看不见星使。她不禁怀念当初被迫穿入棺材里了,好歹是人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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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前,皇帝和太后端坐,皇后与其他妃嫔站着。何贵妃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什么;丽妃情绪似乎也不高昂。钱昭仪有些打呵欠了,武修仪则有两分担忧。
谢令鸢头一次,以旁的视角,观察周围人待自己的态度。完成了【姊妹情深】和【蓝颜祸水】任务后,她声望又涨了三度,到了第三层【徒有虚名】,因此声望尚可,这一遭昏迷下去,不再是人人拍手称快了。
可那有什么用?当务之急,她得重回己身。
见太后凝重,皇帝担忧,星使不在,谢令鸢趴在白昭容怀里,焦虑地想说话,不慎“汪”地叫了一声,惊扰了凝思中的众人,只好又憋了回去——
姐们儿啊,正主在这儿呢……你们看我一眼,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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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彻查。”何太后只说了寥寥几字,话语从唇齿间道出,却有一种渗血的味道。
她的面容在灯火下一切未变,谢令鸢却觉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太后此先的严厉肃穆,仿佛都只是经过了缓和的伪装,这种眼中闪过的阴狠毒辣,就像嗜血的艳骨,令人不寒而栗。
“臣妾乃中宫之主,德妃在后宫遭人暗害,以至昏迷,臣妾亦难辞其咎,请太后、陛下降罪!”
曹皇后忽然跪下,声色悲愤又痛心疾首:“臣妾亦请亲自调查德妃昏迷一事,以此折罪。”
身为中宫之主,宫内却两度发生行刺、暗害等意外,虽然事出与皇后无关,但传统的问罪追责制度,却是要连坐了皇后的。
太后闻言转头,睇了皇后一眼。
仅那一眼,皇后额头冷汗潸潸而下。她想起了太后早些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