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样子回以一礼,道:“承蒙大师吉言。”
自打空净前脚儿进门,风月便悄悄地挪到景盛芜床边儿,挡住空净大师扫过来的视线,瞧着空净大师不闪不避直直地朝这边儿走来,风月眼皮一跳,高声道:“大师止步,我家小姐是尚未出阁的女儿家,男女授受不亲,大师贵为佛门高僧,还请为我家小姐的名节着想。”
空净大师闻言,脚步一顿,作揖道:“老衲唐突,为寻有缘人至此,可否请小施主移步容老衲远远一观。”
风月一语不发,立于原地,没有半分推却之意。
见状,空净大师低声叹息,回身道:“老衲心有疑问需要那位小施主解惑,可否请施主移步院外。”
宴大夫听得满头雾水,见空净大师对自己开了口,忙欠身应道:“老朽正巧有事,这边离开。”
说罢,转身朝外走去。
空净大师几步上前掩好门窗,立耳听了一阵儿,确认四下无人,这才缓声开口,言道:“老衲为三小姐而来,望三小姐能圆老衲毕生志愿,起身一见。”
话落,青纱帐中身躯妙曼的人儿忽然动了。
风月见状会意地上前卷起纱帐,勾在床头与床脚的缠枝银钩上,略一欠身折身掩好房门走了出去。
景盛芜衣衫规整,只消稍稍一理便起身行于房内的红木圆桌边坐下,启唇言道:“大师言重,景盛芜不才,当不得大师此言。”
空净大师缓缓摇头,叹道:“死而后生,谓之异,过异则为妖;生而后悟,是为慧,慧极则自伤,三小姐命主异数,慧于常人,可须知天命有数不可逆,世间之事自有定数。”
景盛芜面色不变,可实际却是越听越是心惊,此刻她才真切地明白,空净大师的名号实非空穴来风。
死而后生,过异则妖,着实耸人听闻,空净大师此话若是传扬出去,怕会使得人人视她为妖为孽,叫她自此再无立足之地,景盛芜一颗心沉了沉,抬眸看去,瞧空净大师正打量着她,暗自定下心神,浅笑道:“景盛芜愚钝,空净大师所言叫我百思不得何解。”
“三小姐本该是寿数已尽之人,却不知是何缘由,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先机,解了生死劫,老衲一生阅人无数,唯三小姐的命格参不破,此为幸事,亦为祸端。”
景盛芜黛眉颦蹙,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真正的死是什么滋味,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感受不到自己的归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她短暂的一生像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而自己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她无力支撑就要沉睡下去的那一刻,一股撕心裂肺的灼痛感自心肺传来,睁开眼时,便是从棺木中爬出的那一刻。
“老衲承佛祖召唤命数已尽,离开前唯一的心愿便是能与三小姐一叙。”
闻言,景盛芜一怔,半晌,才喃喃地开口,道:“大师……”
“人各有命,老衲早已参悟,三小姐也无需为老衲介怀,我佛慈悲,老衲观星象,霸星归位,光芒大放,天下安定之局一触即破,老衲心有余而力不足,故只得托付于三小姐,若有一日百姓深陷水火,望三小姐能感念天地再造之恩,施以援手。”
景盛芜闻言莞尔一笑,道:“空净大师怕是所托非人了,景盛芜区区小女子,所能护全的唯我一人而已,若真有一日战乱四起,国不成国,家不复家,那时盛芜只怕自保之力犹有不及,何谈援手百姓。”
空净大师苦笑摇头:“老衲曾与一故人有约,关于三小姐的命数绝不透露分毫,今日也只能言尽于此,三小姐已然身在局中,逃脱不开,只盼来日物是人非时,三小姐能以一颗善心感念老衲今日所言,福兮祸兮,前路荆棘,三小姐须早作打算。”
语毕,双手合十于胸前,起身朝着景盛芜深深作了一揖,转身离去。
“小姐”,风月推门而入,指了指门外,疑惑道:“空净大师他……”
闻言,景盛芜眸色加深,低声道:“大师仁心,写信给父亲,以祁安侯府的名义捐万金于灵台寺。”
景盛芜细细思量空净大师去时所言,古人相约,福兮祸兮,前路荆棘……
她本只想谋一世平安,所谓命运却偏偏将她推向另一条轨迹,罢了,前路茫茫,只需顾好眼下便是。
“你说什么?景盛芜醒了!”
“是,奴婢听说宴大夫束手无策,是空净大师出手这才救下了三小姐。”
景盛雨面色阴沉,银牙暗咬,道:“空净大师不是远行云游去了,如何会那样凑巧地救下那个小贱人!”
“六妹妹莫气,想来许真是那景盛芜命不该绝也说不定,眼下她已然是活过来了,六妹妹可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景盛雪伸手缓缓拍着景盛雨的背为她顺着气儿,边又道:“不过按说也真是奇了,景盛芜的命怎么就那么大,我倒还真是好奇,难道她是铁打的身子骨,如何都死不成的?”
闻言,景盛雨更是怒火中烧,寒声道:“老天爷瞎了眼,怎么不叫她死在乱箭下!”
“谁说不是呢,她倒好了大难不死,过两日回府照样儿是当家的嫡小姐,可怜了咱们这些个姐妹们处处受气,眼下她即便是醒了身子怕也是虚得很,若哪日吃差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