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媗定定地望着凤金猊:“跟我赌这些,输赢对你有何裨益?”
“赢了,我后半生不愁没伴。至于输……”凤金猊凝视着她,恍惚轻笑:“我相信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的心头有火寂静燃烧,可面上仍是淡淡的笑:“凤凰,该说你是自信还是自负?”
凤金猊双眸氤氲,声音却带了三分冷倦:“但我跟你赌人心是一回事,你隐瞒我是另外一回事!起来吧,反正跟你耗太久也不见得你肯说什么,坐地上只会着凉,既然你那么忙,我就不耽误你了,告辞免送。”然后将华锦媗从地上拉起来,准备离去时,却又突然顿了一下,伸手帮她断开的披风带子重新系好。
华锦媗垂眸问道:“凤凰,那你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就不会再这样对我好了?”
凤金猊皱眉,抡拳赏了她几个爆栗,低声吼道:“华锦媗,你——该说的不说,没有的事就竟乱说!”
见他还有闲情逸致敲打自己,华锦媗就知道他情绪还不至于那么糟。
她看着低头中的凤金猊眉眼生的实在秀气,近在咫尺的眉眼盖住了她眼前蓝得让人心中空明的一角天空,便禁不住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往下一拉——踮脚主动吻住他的唇。
他一顿,没有反应,先是警惕地掐定华锦媗的下巴,伸手抹着他自己的面颊确认没有上回那些烈焰唇印,这才松了口气,直接伸手箍住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双唇燃火的碾磨着她,焚烧着她……
那些偷望的宫女侍卫顿时个个羞得面红耳赤,虽然身份卑微得低头遮目,可偏偏就是忍不住想看……谁让唐宫从未出现这样养眼的一对人儿,而且闹别扭还闹得这么浓情蜜意的。
“你们都在看什么?”
一声清冷而骄傲的女声忽然从后出现。
宫女侍卫们回头,顿时赶紧屈膝跪拜:“参见长公主、萧太子,奴婢们没看什么。”
唐瑶光皱眉呵斥他们离去,这才莲步盈盈地走回萧玉卿身边,却见他目光错愕的望向某处,随之望去,看见了相拥而吻的两个人。她皱眉道:“光天化日下,真是有失体统!玉郎,我们去希罗宫赏梅吧?……玉郎,怎么你脸色有些苍白,莫不是生病了?”
萧玉卿身上一颤,扭头看着她,只见唐瑶光面露忧虑,神色之间满是焦急关切。顿时,一种慌乱混合着愧疚的心理升上他的心头,萧玉卿只觉得浑身好似被烫着似的,嗓子有些干涩却说不出话来。
“玉郎,你怎么了?”唐瑶光低声问道。
萧玉卿素来光风霁月,行事镇定自若,可他最近却频频忍不住偷望极尽凤金猊喜爱的华锦媗,只觉得她那娇俏无邪的一颦一笑,那般羞恼、慵懒、耍赖、低头认错的种种情态,总是引得他目不转睛。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目光,其实是失礼的,可是他许久不见,如今再见——真的会失控。
萧玉卿略是支吾道:“没什么……我们走吧。”然后匆忙转身离去。
唐瑶光凝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深幽幽的好似水波粼粼:“玉郎,你走错方向了。”萧玉卿一愣,随即垂手入袖,神色恢复了平静,“是吗?”然后两人之间的气氛,蓦然有些微妙。
他们离去了,但还有一个旁观者站立已久。赫连雪就站在廊道尽头处,冷冷旁观,眼神晦暗难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中午,华锦媗堂而皇之地来到赫连雪的书房,照例拿散毒粉给春暖褪毒。
赫连雪正随手翻阅一本医术,冷冷甩过来一句话:“华锦媗,这么快就将堂堂赤炎世子给说服了,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可惜他酸的对象完全无动于衷,华锦媗耸肩道:“那不一定。就连您堂堂雪公子都承认本小姐长得让你有些心动,可惜这回就没难住凤凰这位英雄。”
赫连雪嗤笑:“什么意思?”
华锦媗道:“意思就是我救我的人,凤凰调查他想知道的事,两者不冲突。”
赫连雪皱眉。
华锦媗已端着药粉离开,来到春暖床前。她将春暖身上包裹着的布条拆下来,布条原本站着灰色散毒粉,如今都吸附着又黑又浓稠的毒液。她不厌其烦的将所有布条拆卸重换,半个时辰后,赫连雪就掐着这个时间敲门进来,然后坐到榻前,伸手把住春暖的脉。
他垂目诊了半日,才道:“照这样解毒速度,她估计要持续性散毒三个月。能不能开口说话,也得三个月后才能判定!但是她肺腑已毁,即便三个月后成功散毒,也仅剩两三年可活。”
“……还要三个月?太久了。”这种草木皆兵的时刻,是刻不容缓,可还要赌三个月后春暖能不能开口讲话?
华锦媗深吸着气,情绪更加内敛起来,眉头深思中,忽然沉吟道:“赫连雪,如果以毒攻毒的话,会怎样?”
赫连雪的视线微微一颤,看了眼床榻上正睡得辗转的女人,他抿紧了嘴角,道:“你跟我出来说。”
华锦媗便洗净手,随他到外屋去。
“以毒攻毒,你是想让她饮鸩止渴?”赫连雪目光炯炯的盯住她,“华锦媗,如果你是真心要救她的命,让她再苟活两三年,你就得按照我现在的方式给她排毒。如果你目的只是想让她开口透漏些什么,我承认——以毒攻毒确实可以!只要让她吃下比尸毒更毒的药物,强行压住尸毒片刻,那时候你可以听完你想听的话,可是她就会七窍流血而死,药石难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