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到家,陈爵铭正打算掉头。开门的是王韵夕的父亲王远志,看到车里的陈爵铭,非要唤他去屋里坐会儿。
长辈留人,陈爵铭怎好拒绝,只得停了车,跟着进去。
一进门,王韵夕便径直往二楼卧室跑去,连母亲曹奕喊她也没答应。
王远志摇摇头,招呼陈爵铭入座。
曹奕给添了茶,陈爵铭接过道谢:“谢谢阿姨。”
曹奕笑道:“都经常来的,何必这么客气。”放下茶壶,便又去忙了。
王远志一直看着陈爵铭长大的,很喜欢这孩子,所以每回见着都要拉着他聊会儿天。
“我刚才还和你阿姨说,这么晚了,韵夕怎么还没回来,话刚落,你就把她送回来了。”王远志率先开口。
陈爵铭手捧着茶,恭敬地说:“我让她加了会儿班,时间拖得有点晚,是我不好,下次会早点让她回家的。”
王远志赶紧摆手:“不不,你没做错什么,她在你那儿上班,你是她老板,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要是她做错什么,你尽管罚她就是,不要留情面。”
陈爵铭但笑不语,知道这是客套话,当不得真。认识这么多年,他几时见过王家长辈给王韵夕红过脸?连他们做父母的都不舍得拿王韵夕怎么样,还能舍得他来罚她?
王远志接着说:“你知不知道,我认识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把韵夕放到你和韵琪的公司里上班?”
陈爵铭略一沉吟,说道:“您这么做很正常,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毕竟公司里有自己人,多少都能关照一些吧。”
王远志呷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笑道:“你这个‘自己人’说得好,我就是把你当自己人。”
陈爵铭笑了笑,沉默地低头,在杯沿小啜了一口。
王远志继续道:“我这个女儿,我是知道的,她从小被我们惯坏了,所以才这么娇蛮任性。她那个脾性,谁都管不了她,唯独你。所以只有把她放到你身边,我才放心。”
陈爵铭眉眼间露出些许吃惊的表情,道:“王叔,您太看得起我了……”
王远志知道他会不以为然,摆摆手打断他:“你们我是从小看到大的,不会错,韵夕被我们骄纵惯了,谁都不怕,但唯独怕你。所谓一物降一物,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制得住我们家韵夕,那这个人就是你了。”
想起和王韵夕每次见面必不可少的争锋相对,陈爵铭真不知道王远志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的。
“还记不记得那次你照看韵夕喝药的事?”王远志问。
陈爵铭点点头,那次事情让他印象最为深刻。
那是七月的一天,正是暑假期间。那天王家其他人要出远门办事,得晚上才能回来,王韵夕还小,带着不方便,所以就把她带到了陈家。
当时陈家只有陈爵铭一个人在,所以照看王韵夕的职责就落在了陈爵铭身上。
王韵夕那段时间在喝中药,她自己不会熬,陈爵铭只好帮她把药熬好,盛到碗里端给她。哪知王韵夕趁陈爵铭转身的功夫,将药倒进了一边的花瓶里。后来被陈爵铭发现此事,将她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两人历来吵架,王韵夕都吵不过陈爵铭。最后她只好不甘不愿地把陈爵铭盛好的第二碗药硬生生喝下。
陈爵铭到现在还记得,王韵夕赌气喝下中药时痛苦委屈的表情。原本精致的小脸紧紧皱成了一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却倔强得不愿当着他面让泪珠落下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王韵夕流泪。一直习惯了她张牙舞爪、嚣张跋扈的一面,突然看到她红了眼眶,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件事后,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直到现在,回想起此事,陈爵铭仍然觉得有些内疚。
“那次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么重的话。”这句是他的真心话。那张纠结的小脸和带着委屈及控诉的泪眼,他每想起一次,就愧疚一次。
王远志拍拍他的肩:“那件事你没有错,训斥她两句也是应该的。你不知道,除了你,没人能让韵夕乖乖地喝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临走前,王远志让陈爵铭回去给他父亲带个话,说是这周末一起去新郊爬山,把家里人都带上,两家人好好聚一聚。
陈爵铭点头答应,又客套了几句便开车离开了。
走在路上,他不断回想刚才王远志对他说的话。
“所谓一物降一物,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制得住我们家韵夕,那这个人就是你了。”
“……只有把她放到你身边,我才放心。”
如果他没记错,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每次见到王叔,他都会说一些类似的话。这不得不引起他的一些疑问。
王叔反复说这些话,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若是有意,那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只是单纯地希望他能在公司里好好关照王韵夕吗?
若是如此,不用他说,凭着两家的关系,他陈爵铭定不会亏待王韵夕,否则他也不会同意让王韵夕来他的公司上班了。
再说,公司里不还有王韵琪在吗?有个亲哥哥做靠山,王韵夕能吃什么亏?
思来想去,始终想不明白。
也许,王叔叔也就是这么一说,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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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陈爵铭走后,王远志和曹奕也在猜测。
“你说他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王远志问。
曹奕想了想,摇头道:“不是他能不能听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