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完了还不算,许振回探出舌尖沿着殷红的齿痕一点点舔舐着,道:“想吃了你,每一块肉,每一根骨头,都吃进肚子里,永远是我的,永远跑不掉。”
方鬓辞心跳一片凌乱,一下接一下地敲击着单薄的胸膛。他一路想着许振回你他妈妈的真是变态到骨子里,告个白弄得像是变态杀人狂的分尸现场,另一路却又可耻地沉溺。
他喜欢许振回,最喜欢的不就是他身上那股子仿佛永远不会被驯服的野性么。
自由懒散,纵横睥睨,会在浓烈的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瞳仁竖成锐利的线……
老两口还在外头等着,这小两口也不敢腻歪太久。松开方鬓辞之前,许振回掐着他的下巴,一双眸子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里,沉声道:“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咱们和好吧,行不行?”
说这话时,许振回唇齿黏连,莫名透出一股子哀求的味道。
方鬓辞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问许振回一句,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想来想去,还是算了,若是记得,怎么可能只字不提。既然忘了,他又何必上赶着撩闲。
许振回那个人呐,方鬓辞淡淡地想,本来就没有二两真心,我跟他计较个什么劲儿。
老爷子认识许振回那辆大奔,已经带着老伴在边上等着了。方鬓辞和许振回一路小跑过去,方鬓辞体力不及某个许姓王八,气喘吁吁地扯了个谎:“您等急了吧?住院部说差了点手续,我刚刚去补了一下。”
师母心疼孩子,忙道:“天头还长着,我们又不着急,有事慢慢办,你跑什么,看看这一头的汗。”
老爷子眼神雪亮,一眼瞧见方鬓辞微微敞开的衣领下扣着半个牙印,新鲜热乎的,眯着眼睛笑而不语。直到坐上大奔的后座,才老神在在地敲了许振回一句,道:“我瞧着振回好像瘦了不少,近些日子过得不太舒坦吧?”
许振回在后视镜里跟老爷子碰了碰视线,目光相对的刹那,几乎有火星子撞出来。老爷子当年也是一号狠角色,许振回再怎么混也不敢跟自己的老恩师叫板,当即气场一收,认怂道:“可不是么,孤枕难眠,夜夜睡光板床,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苦着呐!”
一边说一边拿眼神睨着坐在副驾驶上的方鬓辞,方鬓辞默默低头摆弄安全带,假装这玩意儿十分好玩。
“现在知道身边有人的好处了吧,”老爷子冷哼一声,打定主意替小徒弟立家规:“小方,师傅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你替我看着他!他还敢在外头不三不四地胡来,你就敲折他的腿,三条一起敲,没收作案工具!”
师娘不明所以,连声道:“当着孩子的面你胡说什么,没个师傅样!”
许振回只是笑,脾气好得像是转了性,老爷子哼哼了两声,再不言语。方鬓辞依旧把眼珠子扔在安全带上不肯收回来,心里一个劲的叫苦,师傅哎,您老管的哪门子闲事儿呢!
(22)
许振回开车,方鬓辞坐副驾,两个人一起把师父师母送回了家,防盗门一开,分别叫一筒二条和白板的三只大狼狗蹲在玄关处整齐划一地摇着尾巴。
唰唰唰,唰唰唰,像是成精的小画家。
老爷子乐得牙眼皆不见,挨个拎过来挠肚子顺毛,嘴里絮絮着:“过来过来,都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想爷爷了没啊?”
方鬓辞在一旁听着嘴角一抽,心道,跟狗论爷孙,这要是让您儿子听见,能气死!
许振回一眼洞穿了他的想法,俩人在卫生间里洗手的功夫,许振回贴着他的耳根子道:“老爷子之前还养过一只鹦鹉,灰毛的,巨丑。鹦鹉嘴笨,就会说一个字——ge,也不知道是鸽子的鸽还是哥哥的哥。老爷子认为这鹦鹉想跟他拜把子,这是天意,非逼着自己儿子管一只鸟叫干爸。把儿子气的,骂他是封建余孽,老顽固!”
方鬓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直不起腰,许振回趁机毛手毛脚地在旁边占便宜。自投毒事件以来,两个人再未亲热,许振回是一个身体机能无比正常,荷尔蒙还有点过剩的成年男人,说不想那是骗傻子呢。
方鬓辞很快回过神来,发现许振回那厮竟然把爪子搭在他的腰上,一副要吃人豆腐的纨绔德行。方鬓辞迅速正色,一脚踹过去——滚滚滚滚,离方爷爷远点,男男授受不亲,爷烦你!
许振回揉着小腿苦笑,这翻脸的速度怎么比刷新还快。
哄老婆啊,这是一门天大的学问
师母张罗着留许振回和方鬓辞吃饭,老爷子刚出院,方鬓辞哪好意思麻烦老两口,跟许振回一道告辞离开。
坐电梯时许振回毛手毛脚地又要往方鬓辞身边蹭,方鬓辞抬手指头顶,低声道:“要点脸,有监控!”
许振回难得听话,真的就不闹了,靠着电梯墙歪头瞅他。脸上挂着痞子似的笑,一点也不像年近四张的老男人,眼睛里揉着星辰似的光,明亮的,赤诚的,仿佛心境坦然的少年。
两人相识这么多年,方鬓辞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知道许振回这是在示弱,也是在示好,搁下一切尊严气势,摆出最无害温吞的样子,想让方鬓辞卸下心防,他想重新走进他心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