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他们并没有得到命令说今天上午锦衣卫要来,但他假传圣旨又有什么好处?所以他们让冯先章在门房之中休息,一人赶忙去后院通传。
没过多久,通传之人跑了回来说道:“冯主事,陛下让你去后院大书房见驾。”
冯先章对他行了一礼说道:“谢侍卫兄弟了。”然后跟着他前往大书房。
仍然留在门口看守的两个侍卫则互相说道:“怎么今日让锦衣卫前来没有告知我们这些守门的?不合常理啊。”
其实之所以允熥没有派人告诉他们这些人很简单,因为允熥完全没有想到冯先章能这么快的完成自己让王喜转述的任务。大书房内,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已经询问过尚家与李家了?”
“启禀陛下,臣在昨晚接到陛下的谕旨之后马上行动起来,昨晚上面见了尚家的家主,今日上午又面见了李家的家主,已经将事情询问过了。”冯先章躬身说道。
越是这种临时安排的任务,越能体现出一个人的能力。冯先章在苏州已经待了很多年了,钱已经捞了不少,也想向上升一升了。所以他如此卖力,半夜不睡觉找尚家家主谈事情。
“陛下,尚家家主和李家家主都说了,白知县在与他们谈论的时候,都提到了陛下您,还清楚明白的说了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有,”冯先章说道。
允熥顿时站了起来。允熥之前嘱咐白文选的时候话非常清楚明白:不要提朕。若说一次是口误,但第二次仍旧这样说就很有问题了,特别是在第一次已经失败的情况下!白文选又不是那种对于商人极端鄙视的文官——那样他一开始肯定坚决推辞允熥的命令,允熥也没法强行逼迫一个文官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白文选定然是故意的!
“锦衣卫有白文选不法的记录么?”允熥忽然问道。
冯先章早有准备:“陛下,去年白文选违例对一家商户多收了些税,并且”
“不必并且了,传旨给苏州府,不,以行在的名义,以贪墨为理由,软禁白文选于吴县府衙。”
“从苏州府叫几个审问犯人的好手过来,一定要撬开他的嘴。朕要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允熥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次他差一点儿就被白文选给坑了。因为商人对于与官府合作总是充满疑虑,所以允熥也就接受了白文选当时回禀的话,以为李家和尚家真的不愿意合作,也没有派人去复核。允熥因此对白文选极度不满也非常奇怪,一定要知道他为何这样做。
冯先章忙不迭的答应着允熥的吩咐。
“还有,既然尚家和李家已经知道了,那朕也不藏着掖着了,叫他们两家的家主来,朕让杨子荣亲自和他们说话。”允熥继续说道。
“陛下,是把他们两家的家主叫到行在?”冯先章问道。
允熥犹豫了一下,说道:“就在行在外面,朕看着外面不远处还有一家酒楼?你们锦衣卫负责,明日清空这家酒楼。”
“是,陛下。”冯先章说道。然后他看允熥没有什么吩咐了,转身退下。
允熥将杨子荣叫过来,吩咐了他一些要点。
冯先章带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在吴县县衙抓到了正在后院的白文选,并且从苏州府衙叫了几个精擅审讯之人对白文选进行了审讯;而此时苏州知府向宝对此一无所知。
一开始冯先章还不敢下令对白文选用刑,白文选也抵赖不认,只说是自己口误;过了半天后冯先章急了,下令用刑,但白文选仍然坚决不招。因为害怕白文选被用刑至死,很多毒辣的手段没有办法使用,白文选双腿的骨头都被打断了也不招。
但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冯先章仔细分析后,找到了白文选的一个弱点。
白文选被从刑架上放下来,旁边的用刑之人拿出些草药,给他已经血肉模糊的双腿治伤;同时还有人还递给了他一碗水和半碗饭,让他吃饭。白文选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了碗筷就在这里吃了起来,丝毫不在意他已经被打断的腿骨,也好似没有从腿传来的钻心疼痛一般。
一旁的用刑之人对他也很佩服。他们不是没见过这种硬骨头,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硬骨头的文官。他们几个已经不是从苏州府衙调来的衙役了,而是苏州锦衣卫珍藏下来、极为擅长审讯的老人。
他们十年以前曾经审讯过无数的大小官员,既有文官也有武将,但这样的硬骨头也只见过寥寥几个而已。
白文选没在意他们的目光,只是专心的吃着自己的饭。‘既然锦衣卫敢抓我,那么自然是皇上下了命令,可见我在与两家商人说话时添加了几句话之事已经暴露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我坚决不招,或者在合适时机吐露出一个编造好的合情合理的理由就行了。’白文选想着。
‘我是没有活命的余地了。已经对我用了大刑,哪怕是编造一个理由,陛下也必须杀了我。但只要家人无碍即可。’他继续想着。
他一边想着,手里的饭已经吃完了。他将饭碗递给了锦衣卫,靠在墙上休息。锦衣卫也没有阻止,任他去了。
经受了半日的拷打,白文选也非常疲惫,虽然双腿仍然传来巨痛,但他依旧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用凉水泼醒。白文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到面前的是冯先章,轻笑了一声道:“有什么手段,都用出来吧。”
冯先章也笑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