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徐阶、李彦直,这老、中、青三人中间存在着一种递禅的微妙关系。从某个层面来讲,他们才是一家子的人!他们若结成一党,才是顺理成章之事!
可现在却偏偏有一种奇特地形势阻止了他们三人结成一党!
当初徐阶回到北京。知道自己能够重入中枢靠的居然是自己曾的罪过地夏言,便带了礼物前往致谢。并对自己曾经冒犯了夏言的亲戚表示歉意,夏言却推回了他地礼物,也不接受他的谢意,因为他夏言是一个“孤臣”,荐举徐阶不过是“外举不避仇”。他办的是公事,不存私心!
徐阶的脾气也类似,虽然李彦直暗中帮了徐不少忙,给徐家添置了许多产业,免除了他的后顾之忧,但李彦直到北京后他也不主动与他见上一面。反而很避嫌地显得很冷淡。简言之,这三人乃是某种理念上地气味相投,相互之间却很难走到一块去!尤其是在一些重大问题上,甚至存在着相当大的冲突!尤其夏言与徐阶之间几乎有公无私,所以难以成党,倒是徐阶和李彦直之间有公有私,所以暗中能够走近。
“我想。我也该去拜见了一下徐师了……”
深夜。徐阶正在整理吏部的文件,忽然听说李彦直前来拜访。
“夤夜来访。岂是君子之道?不见!”
过了一会,院子里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李彦直竟然闯了进来!
当朝吏部左侍郎的府邸岂是可以轻易擅闯的?徐家地管家都慌了,但李彦直就是闯了进来,直闯到了书房!
徐阶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可有多年没见了,李彦直从一个小孩长成一个青年,完全变了个样,这时灯光又暗,但徐阶只一抬头,瞧了他一眼,似乎就认出他是李彦直,哼了一声,继续低头整理文件,管家倒是知道李彦直的,看看主人没什么表示,就退了出去。
“徐师。”李彦直行了一礼。
“你来做什么!”徐阶重重地往文案上一拍,责道:“不好好读书准备会试,却大半夜跑来我这侍郎府,不想要功名了是不是?”
他骂得凶,但李彦直反而感到一股莫名的亲切,有些时候只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会这么骂人!
他没说什么,就递上了那份名单----当然是他自己的字迹。
他们二人之间只是多年没见面,信还是通的,因此李彦直的自己徐阶很熟,他只看了一眼,就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彦直也不和徐阶玩虚地,就道:“东南海防要务,大概会从这些人里选出来吧?”
徐阶身为吏部侍郎,管地是全国官吏的人事工作,这事他虽然不是确切知道,可也有所风闻,双眉一挑,当场就把那张纸条给烧了,指着李彦直道:“十几年不见,你怎么走邪道了!你从哪里弄来这份名单?弄来干什么!”
“我没走邪道!”李彦直说:“我也不是拿这个来邀名邀利,只是东南之事,徐师或许没我知道得仔细,却也应该比夏阁老清楚,从这里头挑一个人去,会有什么后果,徐师应该也能想见!”
徐阶哼了一声道:“这不是你现在该管地事!”
“我知道!”李彦直紧跟着说:“所以我希望徐师能管管!只要徐师你点个头,我马上就出城去,到西山安心读书!”
徐阶闭眼片刻,终于摇了摇头,道:“夏阁老不会被任何人左右的!我要见他也难,更别说请他改变主意!何况……如今东南乱象渐起,也需要一剂猛药来收拾收拾了“怎可如此!”李彦直道:“过刚则折!怕只怕猛药一下,病没医好,东南倒先残废了!治理东南,得用手腕灵活之人!”
“手腕灵活?”徐阶冷笑道:“当今柔媚取巧之人倒也有不少,但要派那些人去,东南只会更乱!百姓只会更苦!”
李彦直道:“但如今派这些迂腐书生去,必然无法斩断病根,不过是以猛药压上一压,下次再作时,恐怕就要爆得无法收拾了!东南之事,还得用刚柔并济之法!”
徐阶便问什么是刚柔并济的办法。
李彦直道:“杀鸡儆猴,逐顽劣之辈于海外,整治海防,是为刚;开海禁,确立边关税务,移内地之民实边,是为柔。商道通畅则盗贼自少,对外移民则粮食负荷自轻。如今的形势,是老天爷在逼着我们扩张啊,我们却逆天而行,闭关禁海,不许人民自己迁移,甚至还立法残杀出海之民,这算什么猛药?这是毒药啊!”
徐阶听到这里忍不住斥道:“黄口孺子!妄论大事!你刚才说这些胡话,任何一句都能叫你终身不得入科场一步!永世不得翻身!不居其位,不谋其政,小子啊!快快回去,蒙头睡一觉,把这些妄念都断了吧!”
李彦直却道:“徐师,你晋身仕途,就为了自己的平安?为了自己的官爵?”徐阶一听,脸登时黑了下来,却道:“知其不可而为之,乃是圣人境界!你我都不是圣人,若能做到可为处为之,便很不容易了!”
李彦直道:“夏阁老号称尊相!若他勇推此政,也迈不出一步么?”
徐阶冷笑道:“当然!”
李彦直道:“若是这样,那他就是尸位素餐!不如换一个人来做!”
徐阶脸色微变,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李彦直道:“我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