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双粗布鞋的光景好上太多。
他咬咬牙,狠着心又跪了下去, 还没说什么, 就被萧媺的话音制止住。
她说:“我本不该管你这样的事, 可是念及你尚有大好前途,只是一时走岔了路,便又有些狠不下心来。然而话虽如此,也不可能指望我平白为你费这么一笔银两, 你说是也不是?”
阮敬不自觉地点头。
一万两确实不是什么小数目,哪怕是夫人手中银财再丰厚,直接为他填了这么一个坑,他也是难以安心的,只会觉得夫人是别有所图。
所以一开始夫人的拒绝也在他料想之中。可尽管是这样,等真正从夫人口中听到拒绝的话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可是我这边你指望不了,难不成你就山穷水尽了吗?天无绝人之路,阮公子为什么不想想你身边的人呢?”萧媺道。
阮敬几乎是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有所指,他缓缓抬起头,嘶哑着声音问:“夫人指的……是宓娘?”
萧媺“嗯”了一声,解释道:“宓娘手腕有多了得你怕是不清楚,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区区一万两银子而已,对她而言不在话下。”
阮敬讷讷道:“可是……可是,小的应该如何同她开口呢?”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萧媺不再看他,又说了一句,“地上凉,阮公子还是快些起来罢。”
阮敬浑浑噩噩地站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他回过头,看着门匾上在清冷和煦的阳光下熠熠闪着光的四个大字,绝处逢生的欣喜突然从他心底深处猛然迸发出来。
他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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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如果是在别的日子,萧媺也是不介意找个地方慢慢和阮敬说道说道的。只是今天却不行。
今天是萧妤十五岁的生辰,她得去楚王府。
萧媺到画棠馆时,双儿正在门口守着。见她来了,虽然规矩行了礼,但脸上的焦急之色却是瞒不住萧媺。
她刚想说“劳烦公主在此稍等片刻,容奴婢通报一声”,萧媺却已经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正伏在梳妆台上呜咽着的萧妤满心惶恐地抬起头,看清楚来人是堂姐后,一颗心又安定了下去。
她用手背抹了抹眼角还挂着的泪,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道:“堂姐你怎么来得这样早?为什么不让双儿通报一声?”
萧媺走到她面前坐下,看着她这副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萧妤闷闷道:“我难受。”
不等萧媺说话,她便自顾自道:“我,我一想到那个人,就觉得心都揪得生疼。对不起,我……我骗了你,堂姐,我没想开……”
说着,她又不争气地哭起来,抽抽噎噎道:“这种事情我真的想不开,您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可是还是没有用……我每天晚上想到这个人就彻夜难眠,他真的太坏了,堂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萧媺轻轻地为她擦着眼角的泪,一边叹气道:“就是上次在护国寺你跟我说的那个人吗?是谁?”
萧妤偷偷瞅了眼她的脸色,发现她脸上没有动怒的征兆,这才继续道:“是程家的嫡长子,程砚。”
“我从见他第一面就喜欢上他了。在没见过这个人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世上竟然真的有可以用‘温润如玉’四个字来形容的男子。”
“他和王都里所有的世家贵胄都不一样,他的谦逊有礼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我一直以为他对我也是有意的,直到后来,我发现,原来我并不是被特殊对待的那个人。”
萧媺静静听着她说话。她想,萧妤也许是憋了太久了。
她上一世,这一生,都没爱过人。无法明白这种深沉的情感,可是她知道,这种滋味一定不会太好受。
“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书坊认识的。就是去岁我父王生辰前夕,我想去书坊挑几本沈道秋的诗集写一副字送给父王。那时候,正好遇上了程公子将最后几本诗集买了下来。”
“我没好意思说我想买的原因,只托了掌柜的下次给我留几本。但他还是将诗集让给了我。”
萧媺听到这里,突然有些明白了。
萧妤从小受过几个堂兄妹的欺负,后来虽然欺负了回去,可是心里那道坎还是有些过不去。在为人处事上,她一直表现得很强硬,所以王都里所有的世家公子与小姐,也都觉得她就是一个很强硬的人。
乍然遇见了这样的人,动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后来我们便由此结识了,我知道王都里也有许多姑娘爱慕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