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并没有缓解贺清时给他带来的惊吓。
他又问:“是个姑娘?”
贺清时微微掀起眼皮,觑了他一眼。
邵晋一个激灵,再问:“长公主?”
贺清时绷着脸,却没有开口反对。
如果说一开始想到这个人只是偶然的灵光乍现,但是现在看到贺清时的反应邵晋却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怎么夸你了?”
贺清时仍然没有说话。
邵晋也不在意,反正来日方长嘛。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好奇心这个东西真是很难压制。比如现在,他就管不住自己时不时投向萧媺的视线。
他看见她游刃有余地应对着一波又一波前来搭讪寒暄的夫人小姐,对着身边的贺清时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同你有些相像。虽然看起来,你们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其实骨子里都一样。”
一样的什么呢?他却又说不出来。
只是隐隐有种感觉罢了。
“你上次说,公主与谢嘉和有一段往事在王都里传的沸沸扬扬?是什么往事?”贺清时感受到萧媺的目光投过来,带着两分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心虚低下头,借着喝茶的空档问身边的邵晋。
邵晋如数家珍般道:“这个嘛,长话短说起来就是由一个荷包引发的爱恨情仇。详细一点就是,公主因为害羞,所以就让贴身宫女把自己亲手绣的荷包交给了谢嘉和,正巧谢嘉和对公主也怀有仰慕之心,是以两人之间虽然没有揭开那层窗户纸,但其实也差不多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有进一步的发展,谢嘉和就接受了家里长辈安排的婚约,从此有情人劳燕分飞……”
见贺清时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他不满地拍了拍桌子,道:“你可别不信,我敢打包票,这王都里只有我的版本是最接近事实真相的了。其余的都是瞎扯!”
“嗯。”
他知道。
可是最接近事实真相与事实真相永远是不一样的。不然就不会有“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一说了。
没过多久,宴席就开始了。穿着藕粉色袄裙的丫鬟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又井然有序地退下。
萧媺算了算时间,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动作,祝萍衣的戏就要唱不下去了。
她于是与萧妤耳语几句,便离了席。
祝萍衣就是在这时候感觉到了腹痛。
是药效要发作了。
她心头一凛,对左右坐着的女眷歉意地笑了笑,找了两句托辞也出去了。
刚出门她便看见浅绯色的裙角从前方的游廊拐角处一闪而过。
她连忙提起裙角追上去,口中还不忘唤着“公主”。
追到拐角处,祝萍衣气喘吁吁地停下,环顾四周却发现不见萧媺踪影。
她咬咬牙,不甘心地捂着小腹,正打算再找找时,却听见身后传来萧媺的声音:“你找我?”
她喜出望外地转过身,想也不想便拉住萧媺:“公主,过去都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该与您争容郎,更不该怀上孩子,不该进府。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妾身吧!”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容郎?呵,倒是叫得好听!说吧,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萧媺一边嘲讽一边想甩开祝萍衣的手,却发现她根本挣不开。
这时候,祝萍衣却换了语气。
她仍然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然而语气却霎时变得凶狠起来:“我哪里敢耍什么把戏?不过是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公主能给我让让位置而已。”
感受到大腿间渐渐有了湿意,她脸色开始变得苍白,额上渐渐有冷汗淌出来,然而她却笑得更畅快了。
她直视着萧媺的脸,面色狰狞道:“你有高贵的家世,有世间难得的倾城容色,要什么没有?为什么偏偏要我的容郎!今天,我就要让你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说完,她痛彻心扉地哭嚎起来,手上死死抓着萧媺不放。
躲在后面的玉萤见状,连忙哭着跑进厅堂跪了下去,连磕几个响头后才哽咽道:“求各位夫人救救我家侧夫人吧!”
谢家的一位夫人见状,心里暗骂了声“晦气”后,才走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玉萤抽抽噎噎地道:“长公主……是长公主,要害我家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说着,她又不住地磕头,“求夫人救救我家侧夫人!”
“带路吧。”那位谢家的夫人道,她又转过头,无奈地看着一众夫人小姐,“还请诸位随我一同去一遭,就当做个见证。”
毕竟是涉及到长公主,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