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财产的意图?
没有。
有不准你经营画廊,限制你的交际行为?
没有。
有没有对你忽视、冷漠的言行?
只要不说那些让他烦躁的事,……。
ok。有没有不给你钱花,不给买礼物,不花心思哄你?
才买了一辆法拉利。
够了,别没事找事。他现在发达了,对阳少君有一定的补偿心理。你们是青梅竹马,有啥大问题?
对啊,和阳少君两年的感情,以及现在这种婚姻外夹杂着情/欲和利益的感情,抵得过他们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么?
姚婧心里只想抱以冷笑。
所谓的青梅竹马,看似强大,实则虚妄;看似日久弥新,不过一处废墟。
正因为不坚固,所以维护更成必要。过去那些年,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提点自己,把杀器拽在手心,寸步不离。杀器锋芒对外,那些闯入者,无不流血而归;可锋芒一旦转向,也能摧毁感情内部的一切新生。
姚婧想把这四个字连根拔起,重建另一座殿堂。可是喻文卿不想配合,无论时间精力、还是感情心理,他都不愿再花这样大的成本。
他不把这一切的缘由归结于“青梅竹马”。青梅竹马有错吗?他认为是两人间的信任和理解出了问题。
姚婧觉得悲哀:“理解什么?别人可以理解你对阳少君的感情,我能理解吗?我能宽容吗?”
喻文卿也觉得心累:“姚婧,你不能觉得我们结婚了,我整个的感情世界,都必须归你支配。我承认我对少君的感情,和对一般朋友的不一样。但那又怎样?朋友、家人都有远近之分。我想帮她,让她活得不那么累,仅此而已。”
“你想帮她?就让她顶着你女人的名号……”
“这世道就这个样子,你不需要为生计担忧,你也不需要应酬,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太太,是喻校长的儿媳,你体会不到一个无权无势的单身女人,要有多辛苦才能在……”
姚婧听不下去,捧着脸哭:“所以我在你眼里,是个无理取闹的混蛋,你的怜悯都给了她,对不对?”
她一哭,喻文卿便知道没法接着聊。正好手机响了,是陈思宇的来电,他便起身朝刘医生说:“我有事先走了,麻烦你单独和她聊聊。”
刘医生给姚婧递纸巾,等她止住哭,方才开口:“考虑到你生育后还不到半年,需不需要我给你预约产后抑郁的门诊?”
姚婧脸色木然:“你也觉得是我有问题。”
“很多女性在哺乳期,会因为激素分泌、心理压力和抚养方式等的问题,……”
“你怎么看他和阳少君的事?”姚婧问道。
“我觉得喻先生,起码是个很坦诚、也很有责任心的人。”
“坦诚为什么要走?”
“他说了公司有事,他的事业心很强。”很多人进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后,对配偶的容忍度会非常低,刘医生说,“其实你们之间的状况也不适合一起来做婚姻咨询,单独和我预约时间,也许更好。”
姚婧笑了:“我提前一个星期预约的,他应该早就做好安排。再说公司的事,比我和他的婚姻更重要?”
刘医生不再发表意见,但姚婧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态度来。
果然入乡随俗,看似高大上的婚姻咨询服务到了国内,也得按照国内的风气来。
姚婧讨厌这样的空气,好像男人挣了钱就可以在感情上不付出。喻文卿这样的心安理得,很难说没有这种风气的加持。因为一个人站在了强势地位,就不再需要亲自下场来展示强势。
一切都为他服务、一切都为他解释。
一切都压得她喘不出气来。
很多年前姚婧在莫斯科机场的转机大厅里,身上盖着那件唯一的羽绒服,彻夜难眠时,咬着嘴唇发过誓,说我以后再也不当逃兵。但当她发现她和喻文卿结了婚生了孩子,感情依然无解时,逃离的念头再次从五脏六腑钻出来,怎么也压不住。
那是本性,比她爱喻文卿更顽固。
她走得很快,谁也没有通知,除了回趟娘家,亲了亲女儿,和黄惠南说,要去散个心。散心常有,黄惠南没当回事。
但是,喻文卿还是很快发现了。缘由是姚婧在微博上发了一张“白云如山峦”的照片,配了一段文字:“只有在这个高度,我才觉得身心自由。”
那张照片盯了很久,喻文卿才意识到,姚婧又逃了。他拨她手机号码,关机状态。转头看向窗外,那栋最高的写字楼,深蓝色的玻璃幕墙从多个角度折射金黄的余晖,耀眼得很,不过已近黄昏,光线很快就暗下来。
搬到新办公楼快三年,喻文卿第一次想准点下班回家。下班之前,他叫陈思宇进来:“帮我查一下姚婧的航班信息,我要知道她去哪儿了。”
回到瑞景公寓,喻文卿问清姐:“太太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中午。她不让我问,也没说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