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不用了。”下车走几步,袁心悦回过头来,眼里晃着光,隔几米望,像一池哀伤的湖水,“知道姚婧当时为什么要找你的麻烦?”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电脑的微博没退出来,我发了你生日的几张照片,姚婧看到,受刺激了。”
“啊。”没看到那个微博具体的内容,周文菲也生气不起来。
“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是告诉你这件事。为什么这么做?哼,我这个人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再辛苦都要不来的东西,不甘心被人轻易就得到。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袁心悦手插在大衣兜里,转过身接着走,走得慢也走得轻,高跟鞋踩在石砖上,声音“嘭嘭”地清脆。
发生这么多事,还不到十一点钟,仿佛时针被人故意拨慢了。周文菲怕这晚对袁心悦来说太难熬,又怕王丽娜会追上来,于是叫住人:“心悦姐,要不……今晚去我家吧。”
“你家?喻总的家?”袁心悦偏头看向一侧的花圃栏杆,炮仗花开得好美,“算了,我还是回家吧,喻总要是知道我从中作梗,不见得想见我。”
周文菲看着袁心悦进了公寓大堂,才上车离开。路上经过风华小区,想起妈妈问她的事,心中不安,便要胡伟绕过去一趟,说拿点东西。
胡伟把车停在地下车库,问她:“需要我上去吗?”
“不用了,东西……很轻的。”
电梯到28层,周文菲掏出钥匙开门,门开了,有光。她踟蹰一会才推开门,转头就看到吴观荣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吴观荣坐正了,冲她笑。小妮子被喻文卿养得不错,格子花呢小西装下,是一条浅蓝色的抹胸裙。裙子到膝盖,一双小腿修长而匀称,就和她挽起发髻露出的脖颈一样。漂亮,越来越漂亮,是他这一生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哦,菲菲回来了。”
周文菲的脸色倏地就白了。要不是这屋子里的家私全都不一样,简直要怀疑自己是穿越回到几年前c市的吴家。
为什么摆脱这么的难?她压制住那种恐慌得想要大叫的心情,佯装冷漠地喊:“妈,妈。”
周玉霞从卧房出来,戴着围裙和袖套,不可思议的惊喜的眼神:“菲菲,你回来了?”她躺在床上睡不着,怕胡思乱想又把自己送进康宁医院去,干脆爬起来搞卫生。
周文菲同样不可思议,她指着沙发上的人质问:“为什么这个人住进来了?”
“你吴叔叔来s市……办点事,住外面不是要花钱么?”
“这是我的房子,我只说给你住,可没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住进来。”周文菲生气了。
“够了,菲菲,”周文菲从没这样对她大吼小叫过,周玉霞把袖套摘了,“你怎么变得这么没有人情味?你也不想想,你在c那么多年住在谁家……”
吴观荣又当老好人来劝:“行了,玉霞,”他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你们母女坐下来……”
“关你屁事。”周文菲打断他的话,回头看妈妈。
周玉霞脸上的神情她很熟悉,是那种“你是我女儿,所以要站在我这边”的意思,是那种“宁可吃大亏也要面子好看,让别人觉得我们有教养懂人情”的意思,是那种“不管你怎么想,最后一定是我对”的意思。
周文菲对她失望透了,比那个晚上不由分说一巴掌打过来还要失望。
她不想再告诉她、提醒她,吴观荣这个人是多么的虚伪、龌龊。同居也好复婚也好,都随她了,以后和我没关系。
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走过客厅,周玉霞拉着她的手问:“和喻文卿吵架了?”
“我把我东西拿走。”
装满千纸鹤的玻璃瓶就在过道柜上方,可吴观荣站在餐厅,双手插在裤兜,冷冷看着她。
周文菲往卧室走去,开衣柜,拿行李箱出来,把那条粉色的婚纱叠好放进去,拿几本小说压着。再到客厅,把姜饼屋放进去,玻璃瓶太大,行李箱放不下。
“就这些?”周玉霞很疑惑,全都不是要紧的东西:“瓶子就先放家里吧。”
“不要。”玻璃瓶轻放在地板上,周文菲跪坐着去拉箱子拉链。
吴观荣走过去,她不太灵活的左手迅速圈过玻璃瓶,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拉着箱子要走。他突兀地去夺她怀里的玻璃瓶:“听你妈的话,抱着别看不清楚路,摔着了。”
“别碰我。”周文菲绕着他走。
吴观荣挡在身前,双手再伸过来抢:“我担心你的手呢。你妈妈说你手受伤了,给叔叔看看要不要紧?”
他懊恼死了,都在这屋子里住三天了,这么大个玻璃瓶摆在眼前,什么都没发现。可哪个大人会想到把文件叠成星星纸鹤呢?
他的手碰到胸,周文菲便觉得血往头顶冲,还觉得恶心无力。她挣扎,想躲开那只手,瓶子还是一点点从怀中拔起来。
她十个手指在瓶身上张开着,可其中一半都提供给不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