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以为这段时间的“独立”都是自己造出来的,不,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不要情感,就可以独立起来的人。
纪敏敏离开这儿,可以回家。而我没有你们,要去哪儿?你们怎可以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间?像条落了单的小船在永无尽头的海洋里飘零?
直到左手手腕流出来的血往地上淌,周文菲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无所谓了。她把水果刀扔在地上,缓缓地坐下。反而有点轻松,因为她这蝼蚁般挣扎的一生,终于爬到头了。也许很快就能见到喻文卿了,听说人死了灵魂不会走那么快。
回想一生,最开心的是十八岁的生日。灰姑娘拎着裙摆,满怀憧憬地踏进城堡。那是一道魔法屏障,跨过去,她便化身为公主,王子在宫殿等候多时,向她行礼,挽着她的腰,在流转的灯光和美妙的音符里不停地旋转。
她好爱那个笑起来有卧蚕有酒窝的小女孩。
她好爱那个笑起来挑着眉毛的狂妄男人。
她开始想后事,想翻到她钱包中紧急联系号码的人会如何和喻文卿联系。
那人公式化地问:“请问你和周文菲小姐是什么关系?”
他会怎么回答?朋友?熟人?哥哥?还是前男友?他突然收到她的死讯,还要过来打点后事,会不会……太不礼貌了。
可周文菲不想让周玉霞来,那可能会让她当场崩溃。
他会不会还在生她气?
一个人总是要到死前,才知道自己把话说狠了,把事做绝了。
意识正连同血液从这身体里渐渐地流走,她想起王嘉溢那句“u”,我有资格说吗?
算了,一个将死的人,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她已经来不及写遗言了。
她拿起手机,嘴唇贴近话筒,颤抖着按住话筒:“我永远爱你。”说完手已经酸了,垂在身侧。手机扔在一边,几秒后开始震动地板。
她很快就听不到了。
学习成绩不太好的高个女孩,十有八/九是学校田径赛场上的选手。擅长打架的纪敏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千五百米的中跑,还有跳远、跳高,她都能在校级联赛中拿奖牌。
风一般地跑回木屋,听到手机的颤动声,转到厨房,便看见周文菲和她左侧手腕淌出来的大片血泊,扑过去拿起手机,大喊:“喻师兄,周文菲割腕了,怎么办?”
喻文卿在手机里问:“昏迷了没有?”
“好像是。”
“会不会急救?”
“不——会。”纪敏敏这才感到害怕。
“把她放平,把手举起来,抓紧她的手腕上方。马上有人过去。”
比昨晚血从自个脸上流下来,还让人害怕。纪敏敏一边箍住人的手腕抬高,一边喊:“周文菲,你醒醒,你不要睡。”
谢天谢地,门口有动静了,窜进来两个人,一看竟是昨天“为老不尊”的陈老板。“你们……是喻文卿派过来的?”还是要确认下吧。
陈老板没空回答她,只交代旁边的人:“赶紧止血。”年轻的平头男子拿出医用纱布和绑带,协助他进行包扎止血。两人的手法太熟练了,被嘱咐抬高下肢的纪敏敏心中不再那么害怕:“你们是医生?”
“我退休前在埔里综合医院急诊科。”陈老板回答。
纪敏敏松口气:“所以她不会有事,对吧。”
陈老板的眉头还是皱的,周文菲心跳非常的快、而呼吸微弱,已陷入浅昏迷状态。“她要赶紧补充血量。”杰米哒
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和电话里的人说,需要马上送去医院,但是台风过境,他们事先准备的救护车没办法开到小屋,更没办法把周文菲送去医院。
纪敏敏一听就急了:“那怎么办?”
陈老板挂断电话,看纪敏敏一眼:“你也是喻先生交代过来的?”
纪敏敏点点头。他叹口气:“那就看喻先生还有没有第三套方案。”
纪敏敏这才想起生死未卜的王嘉溢,慌忙拨喻文卿的手机号码,哭着说:“喻师兄,求你也救救王嘉溢。他早上骑了机车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我会的,我在安排。”
几分钟后,陈老板手机再响了,这次是一支私人的空中救援队,说他们已经在五分钟前起飞,将在十分钟后到达木屋地点,让他们迅速把伤者移到便于登机的地方。
杰米哒
纪敏敏跑上楼找了一件外套盖在周文菲身上,他们协力抬着她到空旷处。此时太阳已落山,天空是万籁俱寂的灰青色。
他们全都仰头望着,望着,听到“哒哒哒哒”的声音,越来越响,像超大号的割草机。
四周高耸的森林挡住他们的视线,直到一辆纯白色的直升机出现在头顶。
纪敏敏的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她的嘉溢,等不到这个时候。
被台湾岛的山脉拦一下,台风刮到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