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刚蒙蒙亮林大秀起身的时候林重阳也醒了, 昨夜他激动得老半天睡不着, 不过终究是小孩子,体力精力有限, 后来一觉到天亮。林大秀就没那么幸运, 向来睡眠质量很高的他居然玩失眠。
趁着林大秀去给他到夜壶, 林重阳把衣柜翻腾了一遍,找出一件月白色暗纹提花的锦袍儿带上, 万一有什么事儿也能换一下。在他眼里林大秀总是需要刷脸的, 自然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整个人往那里一杵, 都不需要开口就可以征服五到八十五的女人。林老太太能有多大年纪,绝对也在此列的!不信看那些来买烧肉的大娘大妈们!
林重阳信心满满,只要他爹稍微把那倔强倨傲的脾气收敛一下,他觉得没什么办不成的,更何况还有他啊,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可没有那些什么脸面大过天的念头, 到时候卖萌、耍贱、抱大腿之类的, 眼睛都不带眨的。
心情好他哼着小曲,“今儿老百姓,真呀真高兴~”。
很快韩椿儿也过来准备煮烧肉,先给他们做早饭,又给他们收拾了一只小箢子, 里面装一些路上吃的吃食和用具。
林重阳给他爹收拾东西,林大秀就给他儿子收拾,一人收拾了一个包袱。最后父子俩相视一笑,林重阳赶紧把包袱扒拉一下,夸张的笑道:“爹,你逃荒呢。”林大秀收拾一个大包袱,里面有林重阳的衣服、玩具、零食、书、口水巾……。
人家都是大孩子了,哪里还需要口水巾!
林大秀感觉得出儿子之前对他的那点小埋怨消失殆尽,心里非常愉悦,“你不是也收拾一个?”他指了指炕上袱。
林重阳理直气壮道:“这是你的行头,路上万一出汗了、湿了的,都可以换一下,时刻保持容光焕发。”
韩椿儿从外面听见父子俩谈话,笑道:“这要是外人听见,指不定寻思啥呢,赶紧吃饭。”
解决了早饭,韩春荣把小箢子拎出来让他们路上带着,里面还装了几斤烧肉让他们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林大秀却不乐意,他们怎么可能稀罕自己的东西,不带!
韩椿儿也随他去,又叮嘱林重阳路上注意事项。
林大秀拎了一个钱袋直接递给林重阳,林重阳接过去就揣在他的口袋里。他穿着背带裤,胸前是一个兜兜,整一个大口袋。
韩椿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父子俩,有心要对林大秀嘱咐几句,话到嘴边又落回去,只让他好好照顾林重阳。
林重阳脆声道:“姑姑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我爹的。”
韩椿儿送他们出去。
到了门口,林大秀突然道:“现在也不差钱,以后煮烧肉这么累的活,让别人干也罢了。”
韩椿儿笑道:“我不累,现在打下手的活儿都是别人做,我和大嫂只管着配料,秘方咱得自己守着,不能出丁点差错。”
她心里希冀着林大秀再说点什么,可林大秀却只是道:“你们决定吧,反正我不懂。”
出了门,林大秀就扛着儿子拎着小箢子出发了。
晨光熹微,笼着那俊秀的身影渐渐远去,韩椿儿站在门口怔怔出神,半日才脸颊发烫赶紧关门回去。
走到路口的时候,林重阳回头看了一眼,见姑姑还在门口目送他们,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果单从感情上来说,他真的很喜欢韩椿儿,其实要是她嫁给林大秀,他觉得也挺好,可惜林大秀似乎没那个意思。
也不是单纯对韩椿儿没意思,他似乎说起女人来就一脸的不屑,典型的中二病少年瞧不起女孩子的样子。
算了,总不能他一个小孩子来操心爹的终身大事吧。
一路上穿街走巷、上桥穿过牌坊,过了云溪河走一段路到了城南的一个小码头。大清早的这里却热闹,讨价还价、鸡鸭鹅闹个不停,俨然是一个小早市。这些人都是沿河的农户,他们划着小划子来城里卖农产品,顺便也可以捎人出城。
林大秀自然不肯坐这样小的小划子。
不过密州虽然河多水多,可十年九旱的,水量不稳定所以客船不景气,偌大的县城也没有一艘大客船,基本都是一些半大不小的私船。
很快林大秀就找到一艘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船,没有腥臭气,上面还搭着高粱蔑的席子,坐在里面挡风遮雨。
那船和乌篷船差不多,不过篷子有区别,林重阳见什么都新鲜,看他爹还在犹豫就赶紧上去。
艄公喊了一声,“客人可坐稳当,咱们出发唠——”
他解开了缆绳,用竿子一撑小船就离岸沿着墨河往城东的水门而去。
云溪河和墨河都是蛟河的分支,蛟河又从密水河分支由北往南流,经过密水抵达密州,之后汇入大沽河,最后又从密州湾入海。
这段河流并不固定,十年倒是有多半是撑不得船的。
他们从密州去密水算是逆水行舟,好在地势和缓,水流也不湍急,所以船行得并不慢。
时值三月,日头出来以后阳光和煦,凉风习习,因还穿着薄棉衣也算不冷不热正好的时候。
父子俩也没呆在篷子里,而是坐在船尾看风景。
蛟河宽阔深幽,河水碧绿清澈映着蓝天白云清高旷远,两岸的芦苇菖蒲已经抽出新芽,时不时就有野鸟扑棱棱的飞上天空,打破周围的静谧。
出行的时候林重阳喜欢赏景、聊天,尽可能了解风俗人情以及民生,这样可以丰富他关于这个世界的认知。
一路上他和艄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