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阳道:“娘,礼重礼轻的以后按着账目回就是。”他又不会根据送礼多寡来决定交往程度深浅,比如说孟子君送他那么多礼,难道他就引为知己?王文远只能送他一幅画一首诗,难道他就不当王文远是兄弟?
王柳芽和这里本地的一些太太们交际惯了,或多或少被她们洗脑影响,现在听儿子一说,就笑道:“是娘有些糊涂,有些送厚礼的,也不图回报,有些送薄礼的,咱们以后反而应该多回礼帮衬一下,儿子,是吧。”
林重阳立刻夸道:“真是个聪明娘,我喜欢。”
王柳芽得了儿子的夸奖,喜滋滋地拿着账本走了,走到门口又回头笑道:“这几天登门提亲的把咱们门槛都要踩烂了。”
林重阳瞪了一眼偷笑的冯顺,“娘,咱们院子里那么多举人老爷呢,多半都是未婚的,你给他们掌掌眼,要是好的到时候就跟他们家里通通气。”
王柳芽就道:“陆延那几个不合适,但是王文远和小民子倒是可以。”
陆延、庄继法、蓝琇等几个人,都和林重阳一般是出自乡绅大户,亲事自然不是随便就能做主的,但是王文远家境贫寒,虽然已经是举人,可没有根底,要想娶太高门第的也不可能。
这边的女方家境条件自然更胜一筹,对王文远以后读书帮助也大。
林重阳道:“娘,你和我爹问王文远去,我可不管人家娶媳妇的事儿。”
冯顺倒是给林重阳说了个八卦,这里有个大户姓潘的,家财万贯,就一个宝贝女儿没有儿子,他呢也不想找倒插门也不想过继儿子,并不在乎自己家会不会绝户,只是想给女儿找一个好人家。
他看上了赵文藻。
潘员外通过谢景行找到庄继法,想请庄继法帮忙说媒稍微提一下,庄继法回来跟陆延、蓝琇、孙机几个一说,大家觉得不是很好,因为那潘员外祖上原本是生员出身,到了他这时候居然弃文从商,甚至因为生意做的好,被朝廷勒令加入了商户。
而他居然就同意!
要知道本朝向来重文轻武、重农抑商,且将百姓的职业分为三六九等,农户、军户、商户、匠户等,世代继承不许更改,确切说就是只能高一等变低一等的,低一等的不能往高里走。
比如说商户匠户这些是不允许变成农户的。
当然暗箱操作例外。
在大家看来,这个潘员外明显是自甘堕落,居然要做商户,虽然大家和商人也有交际,甚至也会称兄道弟,可骨子里却还是分得清清爽爽的。
再者说就算想经商,也不是没有路子既能保全自己身份,又能经营得风生水起的。
虽然本朝规定农户、官员、士子们不许经商,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那些乡绅之家几乎绝无例外的都有很多铺子,甚至可以说城市里的那些大商铺,百分之九十是他们这种人的。
自己不能开店,可以让亲信开啊,又不是什么难题和秘密。
听了冯顺的话,林重阳很惊讶,“还有这么热闹的事儿呢,我居然不知道。”
他们居然不跟他商量!
怒!
不是因为潘家是商户,对他来说商人没什么低贱的,反而欣赏潘员外这种眼界和勇气。
可他们拿他当小孩子,这样的八卦将自己排除在外,不厚道。
冯顺笑道:“少爷还小嘛,娶媳妇这种事还不急。”他小,众人觉得他定然不懂,和他说这个反而不好。现在那些过了十五岁的,有时候就会背着少爷嘀嘀咕咕,冯顺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就是谈论哪个楼里的姑娘更漂亮才情么。
翌日林重阳等人去给考官们送行,鹿鸣宴之后,他们就要北上回京。送行之后,赵文藻就被庄继法约了去买东西,说是给家人的礼物,其他人也各有事情,大家分头行动。
林重阳想着自己的书稿也该拿回来,就带着冯顺悄悄院的先生和学生们多半都来了,今儿林重阳就想低调地去给谢院长道个别顺便拿回自己的文稿。
他可不想再被那些学生们围观。
冯顺对书院的后门侧门非常熟悉,领着他一路钻来钻去,倒是没引起什么注意。
后院,冯顺开了们两人就快速进去。
屋子里居然干干净净的纤尘不染,看起来好似有人打扫过。
他的文稿已经被还回来,就放在盖布的下面,让林重阳惊讶的是,那些文稿居然用一个硬纸壳的自制文件夹整齐地夹起来,保护得好好的。
冯顺好奇道:“少爷,这是什么?”
林重阳道:“书夹子。”
冯顺里里外外瞅了瞅,“少爷,外面怎么没有卖的?”这么好用的东西,以后要多买一些,正好可以把少爷的那些稿文章都夹起来,比一页页装订还要好,至少不会卷边。
林重阳让他装了文稿,两人要悄悄离开,刚出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小丫头朝着这里快步走过来。
见到他们她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施礼道:“想必就是林相公了。”
冯顺想说你得叫林老爷,不过感觉少爷不会喜欢的,所以他就不吭声。
林重阳道:“正是在下。”
绿衣丫头欢喜道:“我们小姐让我把文稿还回去了,希望不会太晚,”
林重阳笑道:“不晚的,不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不知贵府主人是哪位。”
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