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似乎很休闲,西装小马甲,细长黑领带,白色的衬衫袖子卷起到手肘,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臂来,让宋淮觉得有点头晕。
祁杨笑了笑:“你在。”
宋淮只觉得舌头像是打了结似的。祁杨没看见自己刚才怎么出场的吧,那痞子似的模样还不把他给吓坏?
“你今天怎么会来?”
祁杨模棱两可地说:“朋友带我来的。”
“哦。” 宋淮笑了笑,“见了我们厂房没?”
“见了。设备都很现代化。” 祁杨说。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沿海地方的船业是本区经济的顶梁柱,他在谁也不了解他身份的时候四处看看,才能有个清楚的认识。
这地方关、文两家根基最深,各种关系网络蔓延至沿海各地,虽然近十年来有逐渐衰败的迹象,但不好轻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其他的小家族,例如眼下的宋家,与其他十几家小船厂一样,长年在关、文两家的庇荫下生存,境况便不可同日而语。
也难怪前几天关锦鹏欺负宋淮的时候,那么肆无忌惮……
宋淮向来对公司的事不予置评,顺着他的话头说:“还行吧。” 反正将来也不是他的,行不行都不关他的事。
周围人多,来来去去有些吵闹,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宋淮不想走,又没话找话地问他:“带你来的朋友是哪个?”
“是……”
宋淮身后有人交头接耳:“今天什么日子,怎么有黑帮的人到场?”
“什么黑帮,是宋家那个长子带来的打手。” 吃瓜咬耳朵的嘀咕。
那两人似乎是背对着他们在说话,根本没发现宋淮就在身边。
宋淮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当作没听到似的继续朝祁杨笑:“谁带你来的?我没听清。”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走到哪里都生怕别人看不到他,宋岚这样安静搞事业的多好。”
“少说几句吧,怎么说也是宋家的大公子。没用的才恨不得别人注意他,其实根本没人把他当回事儿……”
宋淮闭上眼,继续笑。这些话听惯了之后其实没什么,若只有他自己在,说不定还要回头扯皮上几句,可是偏偏让眼前的祁杨听到,感觉特别扎心。
突然间一只微凉的手压在他的腕上:“我有事要先走,你送我出去?”
宋淮立刻睁开眼,一时激动,重重地拉住他的手:“好、好。”
祁杨低头看着他们相连的手。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宋淮捉着,头次被握住的时候只想让他放开,这次却似乎感觉没那么强烈……他的心头微动。这是怎么了呢?
宋淮把他一直送到大门口:“你从这里怎么回去,要不我开车送你吧?”
“不用,你是宋家的董事。我自己找车。”
“那……也好。” 宋淮磕磕绊绊的。我操,跟他要电话号码啊,约他出去啊,怎么这么怂这么没用!
“那,我先走了。”
“嗯……” 宋淮在心里把自己拍打了一百二十次,你平时不是机灵得很么,现在又找不出个理由要他的电话?
祁杨的目光扫过他的衣领,宋淮颈上左侧被衣领遮盖的地方隐约露出条细细的长痕,他的眉心又是一蹙:“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宋淮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后会有期……后会有期……你怎么这么有才华,憋了半天就憋出来个后会有期?
黑影自大门口消失。宋淮黯然神伤。
这后会有期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祁杨这样的人,看对了眼就该赶快出手,是不是非要等他变成了别人的入幕之宾自己才后悔不及?
正在颓丧惆怅之间,身后突得有人问道:“宋淮,今天是怎么了?出个门还带着打手?”
宋淮一听这声音就胸口发闷,左右又分别上来两个人把他困住:“鹏哥跟你说话呢,没听见?”
宋淮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宋淮本事小,胆子也小,夜里走路害怕遇上鬼,叫几个人在身边壮个胆子也不行?”
“是啊?能护得住?”
话说完,突然间矮个子不知从哪里抱出个水桶来,倾盆大雨似的从宋淮头顶倒下去。宋淮冷不丁地全身湿透,头发刘海似的粘在额头上,浑身打了个寒颤。
矮个子的笑声不断。
关锦鹏瞪了矮个子一眼:“幼稚。”
“哪儿幼稚了,不是好玩儿么……”
宋淮一抹脸就往外走,现在已经是深秋,走一步,身体都被风吹得瑟瑟发抖。他快步走到自己的轿车旁边,心里把他们骂了足有十几二十遍,从后座上拿出来一身从里到外干净的衣服。那几个人早已经笑着走了,宋淮拿着衣服走进洗手间里,将一个小间的门关上,把身上湿透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挂在门上。
娘的,真不是东西……宋淮的手冷得发抖。
富家公子哥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出了吃喝玩乐欺负人,还懂个屁。像祁杨那样的多好,从里之外都透着淡淡的君子之风。
失神之间,外面传来轻微细碎的脚步声,宋淮的动作一顿,突然间伸手去拉门上挂着的衣服,只可惜迟了一步,干净和湿透的衣服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