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大,吹得耳畔呼呼地响,承德门又正值风口,寒风尽数迎面向我而来,冷得我浑身直哆嗦。不不禁打了几个寒噤,手往袖口里缩了缩。正在这时,忽然感觉到有几点冰凉落于鼻尖,我抬头一望,只见一粒粒晶莹的雪花自天际飘落下来。开始只是一点点,伴着小雨,不久后风越吹越急,雪也下得急了起来,一簇簇的雪花纷扬而落,宛如一朵朵零落的梨花,没一会儿便染白了我的发,落满了我的肩,最后一点一点地覆没了我的双腿。
这时,一把纸油伞出现在我的头顶,我抬头一看,竟然是他!我还未回过神来,他已经将伞交给了清吟,自己解下外衣披在我身上:“你怎么那么傻,穿那么少,冻坏了可怎么好。”
我躲在他的纸油伞下,感受着衣服上他余留的体温,鼻子一酸便流下泪来。我此刻多想抱着他大哭一场,可我的理智却让我推开了他:“王爷您不能这样……”
我正欲将他的衣服褪下,他却摁住了我的手,从我身后抱住我:“就算这整个宫里的人都背叛你,抛弃你,对你冷眼而视,但我永远不会,”他在我耳畔轻轻道,“已经差不多未时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这次竟出奇地没有拒绝,任他扶我站起来,共在一把纸油伞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玉晚宫方向走去。当然我也没有忽略掉不远处皇后娘娘紧蹙的眉头,还有另一华衣女子冷如裂冰的目光。
大雪的天持续了好久,这日终于等得天放晴,便又进入了融雪期。与大雪天相较,融雪期要更为寒冷,虽有日光普照,然而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仍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从那日以后,他不仅为我送来了不少御寒过冬的衣衫,更时常来陪我,与我一道跪在承德门前,有时任雪花一同覆满了我们的肩与发,有时一起在刺骨冷冽的寒风中寂然而立,更有时在冷风呼啸得最盛的时候揽我入怀,替我抵挡那些拂面的霜风。
煜倾的到来不可避免地在六宫之中泛起了议论,然而来来去去也不过那几句。过去总是躲躲藏藏惶恐不安,而今一切都变得明了了,我怕反倒感到轻松了起来。
然而到底还是天寒地冻霜风凛冽,连续十天半月下来,我的身子终是承受不住。这天待他送我回玉晚宫后,我已感有些头晕目眩,待到夜里便觉后脑强痛,紧接着浑身发冷,清涕不断,惊得尚香急急忙忙地跑去太医院请太医。
然而不久后,只见她一个人回来了,带了哭腔,愤恨道:“那些个太医太可恶了,一个个都说自己事物繁忙不愿前来,这不摆明了跟红顶白么?”
清吟忧心道:“因势利导,趋吉避凶,世人向来如此,只是小姐……”
听得外间尚香与清吟的低语,我侧身拢了拢身上的被子,久久未眠。
恍惚中,我竟又想起爹爹和娘,二哥和小妹。离家这一年半载,不知此时的家里该是怎么样的光景?不知爹爹的身体可还硬朗,娘的鬓角又添了几缕白发?还有大哥二哥和小妹,不知他们可还好?我还想到家里的院子,碧池池心的白莲是否依旧洁净无暇,池旁的柳树又抽出过几枝新芽?我就这么想着,叹着,念着,惘然不觉中已泪流满面。
我失神呢喃出声:“家……我想回家……”
“好!我们这就走,这就回家!”忽闻一声温柔的耳语,紧接着便觉被谁轻轻地抱了起来,我就仿佛跌入了一团棉花之中,绵绵软软的别是舒适。在闭眼昏睡过去的最后一瞬,我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龙涎香,温雅芳醇,与一年半前的那一缕,并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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