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昊空一直在留意扶风公子,见他出手砸琴,眼露凶光,迅速往旁边躲开。心中一时间的念头却是朕惹恼了情敌!爱慕者老羞成怒,见不得朕秀恩爱!
黎昕也在留意扶风公子,他怕对方想不开继续动手,在对方上前行礼时,就格外关注对方,没想到对方居然用最心爱的古琴“绕梁”砸人。
这古琴入手沉重,如果没改造前砸人不痛不痒,如今里面装了机关,如果机关零件有棱有角,打在人要害,还是会有危险,扶风公子瞄准的,就是成帝的脑袋。
锵的一声,宝剑出鞘,横在了扶风公子的脖子上。黎昕以剑指着对方,却没有痛下杀手。扶风公子一击未中,被成帝灵敏地躲开,举着古琴,脖子上已经划出一条血痕。
两边的侍卫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对方胳膊,将人往后拖。黎昕移开横在对方脖子上的剑,面露哀色,神情悲伤一言不发。
“想不到刺客是你,身份藏得好深!”成帝只瞎想了一秒,就反应过来扶风公子就是他所等的刺客,冷笑连连道。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萧星津赶紧起身,又是心疼又是不可置信,让架住扶风公子的人手脚轻一点。
“扶风,你刚才是怎么啦?为什么要砸陛下!”
扶风公子根本不去看萧星津,目光从黎昕身上留念的扫过,仇视地瞪向成帝,冷笑道:“没有误会,我就是想要姬昊空死!我今天就是来刺杀他的!”
萧星津身子一震,难掩惊慌。
“你喝醉了,胡说什么!”
“我滴酒未沾!”扶风公子终于肯看对方一眼,苍白的嘴唇毫无血色道,“蠢货!我接近你,只是利用你。你以为仅靠那几本琴谱,就能留住我三年?”
“……不。”萧星津不可置信道,“我不相信……能弹出那么与世无争,脱俗之音的扶风公子,怎么可能会利用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扶风公子抬头,眉宇间的轻愁已然不见,平添了骄傲和高贵:“我名叫殷书池。”
成帝在一旁开口,沉声道:“殷书池?你是江国皇子?朕为何没听说过你?”
扶风公子听了这话,眼中闪过愤恨和哀伤道:“你听过名字的都已经死了。我身份低微,没记载宗谱里,才让我逃过一命。”
“江国皇室都不承认的皇子?”成帝叹息道,“他们都不承认你,你还为他们拼命……”
扶风公子清澈的眼中混合了血气和杀意,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道:“我流着江国皇室的血脉,你杀我殷氏一族,我的父皇、兄弟姐妹都惨死你手,现在我有机会报仇,如果不动手,岂不是不忠不孝,枉为人子?”
成帝未说话,成王败寇,如果他不动手反击,灭亡的就是晋国。当初殷书兰嫁给他,大胆毒害太后,又对宫中嫔妃下手,断绝他的血脉。此事他不相信江国一点都不知情,只怕是从中挑唆,让殷书兰更加疯狂,才逼得他废后,与江国彻底决裂。
如果不是江国皇帝驾崩,留下一堆烂摊子,各皇子纷纷争权,只怕再苦心经营几年,就会让江国的奸计得逞。天佑晋国,才让他得以自保,灭了殷氏一族,只是后患未能处理干净。
萧星津听见扶风公子亲口承认身份,才彻底死心,明白自己没办法给对方洗白了。他心中痛惜,依旧为对方辩解几句。
“扶风,你两年前就已经留在我身边,哪里知道我会来晋国?天隋与此处相隔万里,我后悔不该带你来的!”
扶风公子轻笑道:“我留在你身边,只是想要找一个机会。寻常人哪里能进晋国皇宫,哪里能接近姬昊空。你这趟出使晋国,也是我算计来的。”
他笑了笑又道:“若不是我在萧俊雄面前提及姬倾国的美貌和琴艺,他又在天隋主持大局走不开,怎么会让你来?”
“……”萧星津彻底无言,细细去想对方和他相处时,是不是有意引导他自告奋勇接下了出使的差事?
姬昊空皱眉,想不到这位光风霁月的扶风公子,居然这么心机深沉,还是他的黎昕好。对方动手,黎昕第一时间用剑架住对方脖子,毫不犹豫,之前他听闻黎昕与这位扶风公子每日学琴,单独相处到晚上才离开,还暗暗吃醋。
现在一看,黎昕心中最重要的人,果然只有他。对方就是再巧言令色,以动人的姿色和琴艺蛊惑,黎昕的心也一直想着他。这么一想,姬昊空心中又有点得瑟,高兴的简直要上前抱住对方,狂亲几口。不过真要这么做,黎昕肯定避他如蛇蝎,他好不容易在对方面前建立的高大英俊威猛形象,就要崩塌了。
姬昊空道:“好个扶风公子,好个殷书池!你身单力薄尚且能做到这一步,若不是身份低微,有资格与你那几位兄长争一争皇位,当初朕剿灭殷氏皇族时,也不会这么轻松!”
扶风公子脸色变得难看。他虽以琴艺美色,将萧星津和萧俊雄这对兄弟迷得团团转,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如果自己不是父皇与舞姬一夜**得出的野种,漂泊在外十几年才被父皇承认。如果父皇死得不那么突然,再给他几年时间经营,何须复仇只能用这种宵小手段?
若他以皇子身份交好天隋皇室,也许当初被灭国时,天隋国就不会袖手旁观。造化弄人,这些假设都不成立。自己只是个亡国之人,连父皇派来接他回宫,保护他的侍卫死士,如今也所剩寥寥无几。不然何必逼得他自己动手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