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我现在担心的还是离疏。

虽然明面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可是私底下的问题却是一个也没解决,我没法问出到底是谁想杀我,私心里也不想他走,可是我哥回来肯定还是要追问这件事的,到时候就算是我哥会帮我演这出戏,我也不一定想演下去了。

夜长梦多四个字,这几竟然夜夜体会。

自从从乾元寺回来之后,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依旧是陈守白天守着我,夜里是他站在我房门外,其实我完全用不着这样的,可是偏偏被守得滴水不漏,那些想要杀我的人估计真真要气死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这明明也不是我想要的。

果然,一出山便没有好日子过,就是我的宿命啊!

苦恼了些日子,一直到腊月初十,距离我哥班师回朝只有两天,我都没想出一个办法来,算了,既然没有任何进展,那就釜底抽薪,斩断一切算了。

晚上的时候我吃完晚饭,并没有急着去睡,反而让闵娘从我的药箱子里拿出了一颗药丸,叫怜月和陈守都下去歇着,我就坐在我的房间里,一边缝着衣服,一边等着。

闵娘与我对头在灯下穿针引线,这种时候她总是耐不住的,非要和我说说话才好。

“小姐,那乾元寺里的画像,你见过吗?”

我小心地藏好一处针脚,才道:“你觉得呢?”

闵娘没回答我,只是说:“小姐若是要穿宫装,定然好看。”

我就着蜡烛的火苗截断了手上的线,说:“宫装虽好看,但终归是繁琐了些,倒是这普通棉布的衣裳,我穿着最舒服。”

闵娘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问道:“小姐,少爷的衣裳你都未动手,怎么我们下人的衣裳,你倒是亲自动手了?”

我抖开手里这件即将做成的衣裳看了看,袖子上还需要收收边,赶着今晚做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闵娘的问题,我只说:“管这么多,顺手就做了呗。”

外面的缺月从东边渐渐往正中移,闵娘也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聊着,我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终于,灯火的光从窗纸映出去,这黑夜中的微光照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我将最后一针收尾,将做成的新衣抖开看了一眼,闵娘也凑过来看,说:“小姐,你这手艺总是要比我的好,不过想劳你动手总是不容易,只不过这衣裳,要是给陈守穿恐怕有些瘦。”

我难得的真心从善如流,“那就不给陈守穿了,你下回再给他做一件。”

“那这件衣裳呢?”

我看了一眼门外,用眼神示意闵娘,“去开门。”

闵娘不解,但还是去开了门,门外立着的背影在微黄的灯光里显得格外冷清,我微微一笑道:“离疏,进来吧,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离疏回头看了我一眼,终是踏了进来。

我将手里的衣服叠好,交给他道:“前些日子出门买了些布料回来,这几日闲着没事便做了这件衣服,你看看你穿还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也不用还给我了,闵娘刚刚说了,陈守穿不上,甄重肯定是不会要的。”

我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提前抵制了他开口拒绝的机会,他捧着衣服什么也没说,我不知道他是没来得及还是没话说,跟闵娘在一起时我总是期盼闵娘少说几句,但是此刻,我却希望离疏跟我说哪怕一句话。

不过我显然是奢求了,但是我又不想承认,便自顾自开口说:“对了,我还有两件事要跟你说,也不对,算是有件事要跟你说,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只是不知道,是该先给你解药,还是先跟你商量你要不要娶我?”

我的这句话说完,别说离疏,就连闵娘都诧异,“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理会她,只问离疏:“既然拿不定主意,那两件事都跟你说了好了,另外,解药在这里,这件事不需要商量,你可以走了,从此不再受我控制,之后我也不会出入江湖,我们从此不见。”

解药就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我万分认真地问他:“至于另外一件事,你要不要娶我?”

虽然闵娘满脸写着的都是我疯了,但是依旧不会改变我的决定,这话我既然说出口了,那就是作数的。

离疏也许也是被我震惊到了,他抬头看我一眼,见我分外认真,又不像迷了心智的样子,半晌才问我:“你,是认真的?”

我淡淡一笑,说:“我自然是认真的,我做的每个决定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作数的。”

“你需要跟你哥再商量,而且,我并不适合你。”离疏的话都没什么温度。

“这个不需要。”我语气坚定,“现在我和你共同关心的应该只有你的决定,至于我的,我已经决定了,不需要再考虑了。”

闵娘大概已经在一边说不出话来了,不过我不需要她说话,我只关心离疏的话。

是的,这是我深思熟虑了这么多天以后的办法。

釜底抽薪也好,欲擒故纵也好,只要管用,管他的呢!

闵娘有些惊恐,“小姐,少爷这就回来了,你要不要……”

“不需要。”我毫不客气的打断她,“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决定不需要我哥来插手,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就算是我哥来,也改变不了。”

“为什么?”离疏并没有直接拒绝我。

我笑笑,早就知道他会问,所以这个理由我想的也很是辛苦,骗人总是不容易的,更何况我骗的这个人还不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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