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预料的那样,利剑往往容易伤及己身。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曾试图将这种危险掐死在萌芽之中——可惜她成长的速度远远超出预测,她的魔力,她的心智,她的经验……他确信她仍然爱慕着他,仍然愿意听他的命令,为他冲锋陷阵——这几年她就是这么做的。可和以前不同的是,他再也无法轻易从她那双迷人深邃的眼睛里窥测出她的思绪——她变得更美丽,更沉默,也更危险。

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再也不敢像推出曼德森夫人那样试探她——这些年来,他身边来来去去过不少人,她也从来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可每一个得到过他欢心的人不久后都会死去,以各种名义——直到现在,他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她。

瞧他无意中带回来一个什么,狡猾冷酷的头狼?她还领导着忠心耿耿唯她是从的群狼。

那群人无一不是能力强大以一当十的狠角色,大多数是家族里不受重视饱受欺凌的私生子,或者流落街头却身怀技艺的麻瓜。在挑人这方面她的确极具天赋,幼年悲惨的遭遇让她对人心有着极为苛刻的定义,她完美再现了当初他施展在她身上的那一套:将人置于最绝望的境地,然后亲手将他们从沼泽中救起,他们会自己毫不犹豫地将忠诚双手奉上。

更别提,她是这样年轻,美丽,优雅,冷漠。对他们这样的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的势力渐渐渗透了整个圣徒,时间越久他就越发感到了手中权杖的动摇。不是没有考虑过根除了她,可这势必会让圣徒大伤元气,失去最精锐的战力,从此无法和那个人带领的组织所抗衡。时局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使他痛下决心要剜去自己的右臂也得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布置,更何况……

他舍不得。

男人对爱慕自己的女人总是多了一份包容,而这个女人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就像父亲和情人一样见证了她最青涩最懵懂的岁月,看着她一路腥风血雨地走来,曾经柔软的心变得坚硬,怯懦的眼睛变得幽冷而深不见底。他因此而自豪,目光渐渐不能从她身上移开,旁的男人女人几乎再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他逐渐为她而目眩神迷。

可他是盖勒特·格林德沃,他狂放不羁而骄傲自得,他喜欢的东西从来都会自己送上门来,惯不会放下自尊去求取。即使是这个在他心中占据了特殊地位的女人,他也不会为此而低头。

可这几年来,她似乎逐渐把那份爱慕藏得更深了,只在极少的机会能让他窥出一二。她似乎因为早年他那段fēng_liú岁月而变得有些灰心,不再轻易展露那种特别的眼神,她的目光慢慢从他的身上移到了更远的地方,不再以各种借口接近他,她蓬勃的野心开始迅速生长蔓延,与此同时则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在她心中分量的减轻。

他开始有些不满了。她手里的权杖皆是来自于他,他随时可以决定收回——即使要付出一些代价,可如果能重新换来她渴望的眼神,他仍然觉得很值。

权势是个容易让人上瘾的东西,可他已经得到过而且开始厌倦,不再像当初那样握紧权柄不放松丝毫。多少个夜晚他在无人陪伴的寂寞中度过,年纪越大,就越想有一个对他全心全意的人可以一步不离地在他身边。他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男人,女人,漂亮的,内心丰富的,过尽千帆,如今也终于产生了愿意安定下来的心思。

但看样子……他的塞拉却恰恰相反呢。

格林德沃轻轻笑了一声。

永无止境的讨论还没有停止,菲利克斯那边一位长者的大放厥词似乎终于惹怒了塞拉的手下,有一个人忍不住站了出来,眼中涌动着怒意,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塞拉一个手势给止退——

“菲利克斯,”她的面色是久不见天日的苍白,总给人一种骨子里泛出来的阴冷感。她的声音总是淡淡的,毫无年轻姑娘的活泼生气,低冷而死寂,“管好你的狗。不然,我来亲手替你管教。”

“你——”长者脸色涨得通红,可一触及到她轻瞥过来的那双幽深的眼神,脑海里翻过无数她对待敌人和冒犯过她的同僚时那些可怕手段,他硬生生的忍了回去,目光极其怨毒。

菲利克斯脸色也很难看,他一直和塞拉作对,可很少能讨得了好,对方站稳脚跟后更是屡屡打压他的氏族,他心中早就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只是一直提醒自己忍耐再忍耐,此刻见她如此毫不忌讳地侮辱族里的长辈,他胸腔起起伏伏,终于还是咬着牙齿回了一句,“……你还不是圣徒的首领,不要做得太过分!”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把目光移到了座首的那位身上。

就连塞拉也顿了一顿,转过头去。

盖勒特·格林德沃面对众人异样的眼神,面色变也未变,他轻轻侧过脸,注视着塞拉幽深的眼睛,挑眉,声音温柔而低沉,“很好……原来你们还知道我才是圣徒的首领。”

菲利克斯面上有些挂不住。塞拉依旧表情冷漠。

圣徒近些年来组织势力分割众所周知,格林德沃虽然头领位置逐渐有些坐不稳,却没有偏帮任何一派的意思。二人不是不明白他这番用意为何,无非是此消彼长的制衡手段罢了,半年里塞拉有压住菲利克斯一派的态势,作为主和派的代表人物他自然不信她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菲利克斯一派暗恨格林德沃居然对此也毫无作为,任由塞拉的势力疯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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