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再次确认纸面上赫然清楚所书的两字, 真佩服房遗直敢想。
“皇族身份高贵,若没有凭证,可不是谁都敢随便指责。遗直兄也不像是做武断之人, 你这‘感觉’必定有凭有据,只不过其中缘由不便与我讲罢了。”
房遗直扯起嘴角,对于狄仁杰的不置可否。
狄仁杰心下自然明了, 转即问房遗直, 若是尉迟宝琪真没有查处结果,他回头该如何跟晋阳公主交代他的‘感觉’。
“与刚刚和你所言相比,更简单了。”房遗直说罢,焚了纸。
狄仁杰一脸不相信,“你打发我, 已经很敷衍了,还想更敷衍地这么打发公主?她会愿意?”
“她与常人不同。”
狄仁杰十分惊讶,倒有些好奇这位晋阳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品性的人,会被房遗直如此肯定。本来对公主, 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而今还真想见识见识了。
房遗直并未理会狄仁杰, 将手里快要燃尽的纸丢进了铜盆内, 转而他便出屋去外头站着,该是在沉思什么事。
狄仁杰暂时没去扰他,趁机瞧桌案上房遗直的几张字, 也来了兴致, 提笔自己写了两个, 与之比较,却少了含蓄,有太多锋利。他遂宝贝似得拿着房遗直的字帖出去,问他要了来,留作日后赏鉴学习所用。
“倒客气了,屋里的东西你看好什么便拿去,不用问我。”
狄仁杰高兴应一声,便赶紧把手里的这几张字叠好放在袖里,转即抬头恍然一望,却瞧房遗身姿颀长地立于桑树下,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房遗直才德兼备,性情温润,乃谦谦君子,自己与之交友是幸事,其亦可成为良师,日后提点自己,让他更为进步,弥补身上不足。
狄仁杰很开心,非常荣幸地走到房遗直身边,顺着房遗直的目光看向那颗桑葚树,“红了,再过几日便可入口。这一树能摘下不少,若吃不完,余下的用来做桑葚酒,味道也甚好。”
“这树是我儿时同母亲同栽,后来遇一知己,也是在这树下。”提到这位‘知己’,房遗直湛黑的眼眸里隐有光泽流动。
狄仁杰怔了下,随即笑得意味深长,“那可否告知,你这位知己是男是女?”
“男女都算不上,只是个乖巧的孩子。”
房遗直坦然回了狄仁杰,随即还看他一眼。这倒让狄仁杰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脑袋不太干净,似玷污了房遗直的谦谦君子的品格,忙行礼致歉。
房遗直笑了笑,表示无碍,随即让丫鬟摘了一盘半红的桑葚,和狄仁杰一同品尝。狄仁杰吃了两颗,便觉得酸劲儿顺着舌尖一直蔓延到两腮,遂再不敢继续用。房遗直倒是厉害,一边看书一边顺手拿一颗吃,不消片刻的工夫,就把一盘子吃完了。最令人佩服的是房遗直竟然全程表情淡然,一点都不觉得这东西酸。
至黄昏时,尉迟宝琪方满头大汗地赶回来。
他有些喘地告知房遗直,名单上余下那三人的嫌疑也都排除了,不枉他今天又是陪酒又是陪玩地折腾大半天。这三人家教都十分严,却难掩其纨绔本性,都趁着上巳节那日踏青趁机放纵了,有两个是带了歌姬随行,跑到山林里偷偷作乐,另一个则因仰慕秦家女儿,跑去爬树偷窥。三人行径的确不怎么样,但也都说明,不可能是他们带着吴王随行。谁敢偷偷在身边带个王爷进山,还会这么‘潇洒’玩耍。
“歌姬那俩个也就罢了,离得远,有家丁看守,别人算是瞧不见。但偷窥那个秦家小娘子的,可真是没品。得幸没被发现,不然他好好地贵族公子竟没脑子干这种下作的事,一准今后没法在京城做人。”
“哪个秦家女儿?可是指已逝胡国公秦叔宝的小女儿?”狄仁杰问。
尉迟宝琪点头,笑道:“正是她,看来这秦家小娘子的贤淑美名已经传到你们并州去了。”
狄仁杰尴尬一笑,承认道:“是有些名声。”
提起美女,尉迟宝琪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忙拉着狄仁杰到一边坐,和他仔细讲这秦二娘子如何漂亮夺目,技惊四座。
“据说想听她琴声的男子可从长安城排到你们并州去。还有个小故事呢,说是她每日午后必定会练琴,便会有很多慕名而去的贵族子弟或乘车或骑马在其宅邸附近徘徊,就只为听佳人一首仙曲。后来她长兄怒了,派人驱赶,这才让他们秦府清静下来。”
房遗直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将信写完,停了笔,便塞信入封,命人与了程处弼。
狄仁杰很好奇房遗直信中的内容,很可惜他刚刚分神没看到。反正他而今已经和房遗直关系要好到,可以暂时借助于国公府的关系,只能耐心等后续再看了,
尉迟宝琪听说狄仁杰要住下来,忙表示自己也要留下,正好他们三个把酒言话,秉烛夜谈。
“你不行。”房遗直直白拒绝道。
“为何?为何?为何?”尉迟宝琪不解的三连问。
“太聒噪。”
“噗!”狄仁杰忍不住笑。
尉迟宝琪尴尬地脸憋红了,随即指了指房遗直,张嘴又闭上,行了这人他得罪不起。遂尉迟宝琪转而把指尖对向狄仁杰,“你这人,我们才认识吧,就这么不客气笑话我,以后还想不想在长安城混了?还想不想让我带你去风月楼看苗绯绯了?”
狄仁杰怔了下,转头问房遗直苗绯绯是谁。
房遗直摇头。
尉迟宝琪:“遗直兄,我跟你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