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稳之后立即冲傅罗伸出手,白洁的手指发着青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傅罗不想让男人拽的太费力,自动用手臂去支撑,可是男人还是晃了晃,显然是刚刚强行使用法术加重了伤势。
傅罗站起来,来不及呼痛,咬牙想了想,天渐渐黑暗,现在重新祭起红绫,大概也飞不了多远。在半空中也容易被发现,万一一会儿自己力量不济被妖怪追上,那就真的要被当成晚餐了……而且男人现在的身体确实太过虚弱,根本经不起折腾,“不然我们先躲起来,等明天天亮了再想办法从这里走出去?”
男人转头看向周围,然后头上的黑纱轻轻动了动,是同意了。从逃跑到现在他仍旧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隐藏身份对他来讲是真小说要。
傅罗扶起他往前走,虽然不在意被摔的伤痛,可是第一步迈出去依旧免不了踉跄一下,呲牙咧嘴。傅罗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所在,让男人坐下,自己又到外面砍了些树枝堆积在周围弄一些伪装,做完这些之后,看见男人正挣扎着站起来,傅罗皱了皱眉头,男人走到她身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拉起她的手,在她手心上写:我身上的气息会把它们引来。
傅罗站在原地,仔细侧耳倾听,果然好像真的听到了妖怪怪叫的声音,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傅罗抬起眼,那怎么办?男人冲她点点头,意思让她放心,继续在她手心上写:如果不行,你就跑。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发扬舍己为人大无畏的优良品德,傅罗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颁发一枚“人类思想品德优秀奖章”给他,或者她看起来就那么的没责任心?随手就能把一个大活人当弃猫弃狗扔了?
傅罗笑笑,反抓住他准备离开的手,眼睛晶晶亮地看着男人,“我没扔东西的习惯。”更没扔人的习惯。“所以,我们还是想办法吧!”
男人当不成弃猫,整个人反而更凝重起来,连步伐都见沉重。
傅罗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成为烈士,走到他身边,把他按在地上,念起口诀,指尖红光闪起,倾注了些内力在他身上,男人这次没有推辞,端坐好也运起真气。
只是很短的疗伤时间,可是傅罗已经开始发觉不对劲,就算她不用力自己的手掌上也像开了下水道,真气和内力冲厕所一样冲进男人身体里。
好奇怪,难道男人会用一些“北冥神功”一样的邪门功夫?傅罗眨眨眼睛,算了,还是相信他是好人。
男人吸了一些内力,然后自动停止。果然,还算是好人吧!
傅罗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挣扎着走到傅罗堆放树枝的地方,伸手在空中比划起来。
我给你青草,你挤出牛奶——像牛一样。
原来男人要了内力是要干这个。竟然不是保命!傅罗忽然觉得遇上这样的病人,是一个医生的悲哀。
傅罗仔细看着,男人每画一次奇怪的图画,半空中就会黄光一闪,出现一颗如同黄豆般大小的金星,他每隔一个距离画出一个,那些星星串联起来,就像是一条警戒线。男人越画越慢,到了最后几个已经不能一次就画好,瘦长的身躯急促起伏,仿佛已经竭尽全力。
可是一股邪风从前面刮过来,越来越明显,那些妖怪真的已经来了。
男人终于画到最后一个,可画了几次也只能到一半就不能继续,傅罗在一边看得心急,死死盯着男人的指尖,邪鸪还是扑上来,男人的手一扬,黄色的光再一次出现,可是比在木屋里的时候颜色暗淡许多,只能将邪鸪撞开没威力伤它,后面的两只妖怪怪叫一声再也不怕那光环,得意洋洋地往前冲,尖厉巨大的爪子狠狠按下。
傅罗扑过去,立即感觉到脚一痛,痛的没知觉了,热热的四处横飞。
身下的男人也在流血,长长的血槽从手臂断断续续往下延伸。那妖鸪太快了,比她要快很多。虽然现在勉强躲开了,可是男人用法术做的墙有个缺口,这个缺口就像养鸡场里喂食用的槽子,他俩就是两条菜青虫。
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来救命,靠自己恐怕也是不行了,没想到终究还是……傅罗尽全力扔出自己的捆妖锁,男人也爬起来,生死只有这最后一次了。
如果真的死了会入地狱还是穿越回去?傅罗脑子乱成豆腐花,一碰就要散,失力过多,眼前渐渐模糊被蒙了一层雾,她还是死死地拽着捆妖锁,眼前张牙舞爪的妖怪渐渐变小,忽然漆黑一片。“傅罗……”声音悠远仿佛跨越近千年,心随着这一声呼唤跳跃,将要跳出体内,收舒着所有的血液冲进头脑。
“师兄,听说你是佛祖转世,让我看看你胸前的金莲花行吗?”
“师兄……师兄……”
傅罗猛然睁开眼睛,捆妖锁已经磨破了她的手掌,鲜血顺着手掌沾湿了袖子。
男人支持着在画那个奇怪的图形,一笔一划,就像写在傅罗的脑子里,傅罗瞪大眼睛看着,男人的手越来越慢,只差最后几笔,他整个人都在颤抖,身体好像雨中的树叶,哆嗦着要从树上落下来。
妖怪在怒吼,天地在旋转,鲜血沾上了青草叶。风吹下来,人是那么的渺小,挣扎了千年,还是这样,如同沧海里的一叶孤舟,为什么呢,我明明,明明要的很少。
男人最后一笔还是没有划上去,一片黄晕被妖怪戳破,纸一样的脆弱,他的手再也抬不起来了。妖怪们兴奋着,大大的翅膀铺天盖地。
邪恶的嘴巴要咬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