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拉开凳子坐下:“奉孝怎会知晓?”
郭嘉“哦”了声:“前些日子,我在街上遇见过她,挑的那些金钗珠玉,都是龙凤对的,想来是红鸾心动了。只不过……”郭嘉顿了顿,望向赵云,言语中闪过一抹极短的怅然,“只不过,没想到这人竟是子龙。”
赵云灌下一口茶:“也不知那女子何时瞧见的我。不过,我已和主母禀明,云未曾建功半分,况且天下未定,何谈儿女情长。”
“子龙这是当面回拒了?”
“正是。”
赵云没能注意到他义正言辞地回答之后,郭嘉握着杯子的手轻轻颤了一颤。
赵云一下午都处在莫名其妙的状况中,关靖来找他,结果竟然是主母给自己闺女提亲来着,也不知那个公孙莞什么时候看见过他了。
再者说,那女子也忒豪迈了吧,只见了人样,连这人心性如何,是否情投契合都不用,直接就要嫁娶的意思?
赵云怎肯,当即拒绝了人,没想到公孙莞也不恼,只是信誓旦旦地说。
自己非赵云不嫁!
赵云恨不得立刻上马出征,他来投效公孙瓒,是打仗来着,不是入赘来着。
“公孙莞也是泼辣,说是明日起,日日要登门拜访。”赵云一面扶额,一面摇头。
“子龙英武,又相貌堂堂,她相中你,也是理所当然。”
郭嘉捧着茶,说出的话,却藏着那么几分揶揄。
赵云按下那人的茶杯,忽而皱眉道:“茶都凉成这般,还喝?”
郭嘉闪了闪神。
赵云已是开口道:“此事便此揭过,云根本不做他想,奉孝……也莫要多想。”
郭嘉呆愣地看着他,讷讷说:“我想什么了?”
赵云浅笑,拉着人起身,将人完好无缺地送回了房。
“天色已晚,奉孝早些歇息。”
翌日,公孙莞倒是依约前来,但是她的巴掌还没拍到门上,大门已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面容不善的厨娘扯着公鸭嗓,冲她吼道:“赵哥天没亮就领兵出城了。连夜急报,北海军情。”
公孙莞就这么僵在了赵府门口,等厨娘把大门“砰”地关上,她才气急败坏地一脚踹上大门。
“哎哟!”
公孙莞一瘸一拐地回了郡府。赵云当然是不知道的。
赵云这会儿正在路上疾驰呢。
昨夜刚睡下没多久,就收到了军情急报,管亥的黄巾军中道掉头,竟是直接扑向北海去了。
山道上,扬起满地的尘沙。
这次星夜行军,赵云匆匆点了兵,大都是他从常山带来的吏兵。
“主公突然拍了军报回来,让赵哥带兵,可是这又不给兵,那要咋带啊?”程亦策马赶在赵云身边,夜风呼啸着吹散了他的话音,“况且,管亥的这次黄巾军可是有三十万人哪,赵哥,我们扳着指头,也就这些人,不是赶着去给他们祭旗吗?”
“住口!”赵云言词道,“你再胡言,扰乱军心,定按军fǎ_lùn处。”
程亦咂咂嘴,嘟囔着:“赵哥,程亦不是怕死,是不甘心就这么去送死。”
从蓟县到北海,赵云在接到军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那天夜里,他刚把郭嘉送回房,门都还没来得及关上,就接到了公孙瓒亲自发回的手书,令其立刻领兵援增北海。
郭嘉随意瞥了眼,就哼了两声:“这是他想让子龙你当颗马前卒。”
虽说赵云的思考速度没有某人来得快,但也着实不慢:“借我的手,削弱黄巾军么?”
郭嘉半眯着双眼,幽邃的眸色,沉沉难辨,宛如今宵的夜色,深沉不见月。
“也许,他想削弱的,不仅是黄巾军吧。”
“那还有谁?”
郭嘉唤了徐路来,收拾包袱。赵云薄怒:“奉孝,你这是作甚?难不成也是想去北海?”
赵云的手掌,粗粝有力,掌心上是常年握枪而成的薄茧,暄暖的温度抓上郭嘉有些冰凉的手,只一手的柔腻,却是纤弱寒凉。